己的摇钱树受到某种不知名的威胁,心头禁不住恶毒的诅咒着。
她用团扇遮住擦了厚厚一层粉的脸,朝着杜嬍恶狠狠的盯了一眼。
杜嬍并没有屈服,她记得自己是逼良为娼的,告诉他,让他去顺天府出首!
正待张口呼叫,老鸨已朝楼下贵客们陪着笑,一步步走到了二楼,用扇子把脸略略遮住,厉声威胁:“十娘,别胡思乱想,今天在座的有各位大老爷,正中间那位就是成国公!你敢执拗,你那情郎就打死了拖出去喂狗,宣武门外大街南尽头,乱葬岗子多具无名尸!”
杜嬍顿时心尖尖一颤,她知道老鸨说的不是假话,那些敞胸露怀的打手可不是摆设呀!恩公只是个医馆学生,怎么斗得过这些强凶霸道的狠人?更何况还有成国公,这样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在座,就算告到顺天府,有用吗?
可不能害了恩公……杜嬍贝齿用力的咬了咬嘴唇,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朝底下的贵客们挤出极为勉强的笑容。
“好个花魁娘子,我见犹怜啊!”刘廷兰将扇子折拢在手心一拍,又得意忘形的点了点朱应桢肩头:“恭喜国公爷,今天艳福不浅。”
花魁娘子自然要让给做东的主人,刘廷兰凑趣捡到左右分立的两位美人之一,就足够心满意足了,他还没傻到要和成国公抢花魁——话说至少千两纹银的梳妆钱,也不是他出得起的。
朱应桢本来在适景园就喝了不少酒,刚才又灌进去几大杯,早已烂醉如泥,睁开惺忪的醉眼,含糊应了两声。
老鸨顿时喜笑颜开,成国公何等身份,何等豪富,看来从杜嬍这棵摇钱树上,能弄到比预想更多的钱财。
却见杜嬍牙关紧咬,不住的踮着脚尖朝外间看,神情焦急无比,老鸨顿时脸色一沉,伸手朝身边的龟奴招了招,回头嘱咐两句。
龟奴yin笑着连连点头应承。
“姑娘们来呀,送国公爷和十娘入洞房!”老鸨满脸堆笑,提着手巾摇了摇。
一大群莺莺燕燕将烂软如泥的朱应桢扶起来,七手八脚的往后院推去。
另外一群姐妹簇拥着杜嬍,足不点地的走下二楼,穿过回廊走向后院,杜嬍泪光盈盈,一步三回头的往前厅看,秀丽娇艳的脸庞已是煞白,直到被姐妹们拥着离开,再没看见那位风陵渡上的年轻人……
秦林已从正门走出了群芳阁,他时刻追求头脑的高速运转和思维的清明,很不喜欢里面那种喧闹嘈杂的气氛。
“调派人手,把这里盯牢了,”秦林长出了一口气。
陆远志朝黑暗中招了招手,很快有穿深色便服的东厂番役从夜色中走出,低声吩咐了来人,很快屋顶、胡同和街角,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和衣袂带风声。
秦林多番布置,宫内郑桢、张诚,宫外勋戚、文臣,更有天台先生耿定向不日抵京,即将发动惊涛骇浪般的攻势,张鲸、刘守有绝非易于之辈,掌握着大内高手和锦衣卫的力量,绝不会束手待毙,须严防节外生枝。
布置妥当,秦林正要离开,不料老鸨和两个龟奴从里面走出,老鸨冷哼着朝秦林努了努嘴,门口站着的八个打手就围了过来。
一瞬间,黑暗中一阵悉悉索索类似猫跳鼠窜的细微响动,不知多少掣电枪、精钢强弩和喂毒暗器瞄准了这群人,只要稍有异动,怕不被射成筛子——还是细目的那种!
秦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笑嘻嘻问道:“老妈妈找在下有事?”
“哟,好个英挺俊俏的后生!”老鸨也笑容满面,忽然把脸一垮,冷冰冰的道:“识相的就离杜十娘远点,别到我们这里瞎转悠,群芳阁不是你这种人来的地方!十娘如今是山西大同府花魁娘子,看看你那德性,哼,滚远点!”
山西,杜十娘……秦林脑中电光闪过,一下子惊醒,两道目光如刀锋般钉死老鸨:“你说她叫杜十娘,是从山西过来的?”
“哟呵,你还装什么傻,哪儿来的王八犊子?”老鸨不屑的撇撇嘴。
众龟奴和打手全都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秦林一言不发,从腰间摘下一件白玉雕成的腰牌。
“奉、奉天翊卫推诚宣力武臣武昌伯提督东厂……”老鸨念到后面已然浑身发软,抖得像筛糠似的,她发现自己犯了个极为可怕的错误。
正当此时,从后院方向,传来了一声极为凄厉可怕的尖叫,在夜空中远远传开,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