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能恶心人的!亏得我对你第一印象还挺不错的呢!”
众位同志纷纷在肚子里开骂,男男女女都有,当然也包括脸红得吓人的小薛同志。但在旁边那几个穿着笔挺军装,面容冷峻的教官们冷冽眼神威逼下,没有人有勇气把这些话从喉咙里喷出来。
“一个个的都给我挺起胸,抬起头来!”
“大声点唱,都没吃饭是不是?”
“艹,你也知道我们没吃饭啊?”
“老子都快诚仁干了,你丫的”
陈扬的目光所到之处,依旧是腹诽连连。
“小张,你给他们重新起个头,什么时候把歌唱好来了,再开始吃饭!”
“是,首长。”
小张立正敬礼,然后才再次跑回队列前头,重新亮起嗓子:“团结就是力量,预备起!”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
“停!重来!”
“团结就是”
“停!停!”
“团结”
“重来!重来!”
如此这般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唱着同一首歌,到了后面,学员们都已经被折腾得整个人都麻木了,再也感觉不到旁边那上千双眼睛的注视,甚至原先的不好意思也早就不知忘到哪儿去了,他们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噩梦。
终于,到了第二十七遍之后,陈扬的喊停声才没有响起来。
而学员们也总算是能把整首歌一次姓从头唱到了底。
“好了,今天大家表现得不错,都去排队领饭盒吧。”
陈扬做了简短的总结发言。
学员们一个个松了口气,但仍然不敢乱动,而是按照秩序,排着队从食堂小窗口里头,把食堂大妈专门帮他们单独准备好的饭盒领了出来,然后按各自组别,到相应的圆桌上坐了下来。
坐下后,大家伙各自默默的低着头,在嘴里头慢慢的咀嚼着香喷喷的大米饭。
饿了一下午,这大米饭,这小白菜,还有那亮晶晶的五花肉吃到嘴里,都显得格外的香,就连那夹杂着潲水味儿的紫菜汤也堪比以前当开水一样喝的茅台,可不知为何,饭菜虽然可口,但每个人却都有种眼睛很酸,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泪的辛酸感觉。
是啊,吃了这顿,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吃下顿啊!
“小薛,瞧你半天没见,又黑了一圈,够累的吧。”
食堂大妈把手里的盒饭塞到队伍最后面的薛小宝手里时,多嘴说了一句,说完她还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廖大妈,没,没什么,我还能顶得住。”
薛小宝脸一热,赶紧把饭盒接到手里,低下头逃也似地飞快的转身走了。
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也正走到食堂领盒饭的陈扬。
“哎哟!”
她一头撞进了陈扬怀里,可手里头那饭盒却仍是紧紧的捏着,就仿佛拿着什么心爱的宝贝一样。都是饥饿给惹的祸。
“你慢点!”
陈扬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肩头。
“我没事!”
薛小宝赶紧挣脱开来,抬起头,两眼喷火似地瞪了陈扬一眼,然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陈扬一头雾水,暗忖道:“这女同志搞什么啊?还把我当阶级敌人了?”
摇摇头,他最后一个走到食堂窗口,猫着腰问里面:“廖大妈,来份饭盒。”
“哦,是小陈啊,呵呵,你爱人前面来过了,她前面已经来我这打了饭菜,还交代过让你一会回家去吃呐。”
食堂大妈乐呵呵的告诉了陈扬一个消息。
陈扬听后就是一愣。
陈若男现在也已经搬到陈扬宿舍里了,但因为陈扬最近在搞军训,就一直都是在她们学校吃完才回家的,今天不知怎么了,就提前来打饭还交代陈扬也回去吃。
但他还是忙点了点头:“那好的,谢谢啊,大妈。”
“没事,赶紧回去吧。”廖大妈很和蔼的说道。
很快,陈扬交代了一声负责带队的小张,然后就离开食堂往教工宿舍里赶去了。
直到陈扬的背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众学员们才真真正正的松了口气。如果不是还有教官在边上压阵,他们恐怕都会像那些十几岁的愣头青一样跳起来高喊万岁了!
陈扬的宿舍在校领导的特别照顾下,已经得到了妥善安排。当然,他也没真去领那套四房两厅的大套间,而只是换了套有些年头了的两室一厅的普通居室,反正家里头来来去去也就他跟陈若男两个人,根本住不了那么宽的地方,再说,他住到领导楼,确实影响很不好。而且用陈若男的话说,房子大了搞卫生都挺麻烦的。
回到教工宿舍区,他果然在院子里看到了陈若男的吉普车。他也没多想,直接到了二栋,上五楼,取钥匙开了门。
门刚一打开,就听到从厨房里面传来了陈若男轻快愉悦的歌声。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鬼子的末曰就要来到”
呃?
铁道游击队?
陈扬一听之下,差点没把中午饭喷出来。不是陈若男唱得难听,而是因为这首歌他这几天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若男,你瞎嚷些什么啊?”
边弯腰换着拖鞋,他忍不住冲厨房里喊了一声。的确,歌再好听,听多了也总会腻味的。
更何况,现在一听起这歌,他就还以为自己置身在那大艹场里面呢。
可陈若男却没理会他,回了句:“你赶快去洗澡先,一会出来就可以开饭了。”说完,继续又哼起后面的段落来。
陈扬强忍住头皮发麻的感觉,自顾自的进卧室找换洗衣服去了。他忙了一天,这时也确实是很累了,身上汗津津的,洗个澡再说。
回到卧室,一眼就在床上看到了陈若男帮他准备好的换洗衣裤,他神经大条得很,也没什么感觉,抄起衣物就进了卫生间,哗哗的对着水龙头喷射的热水冲起澡来。
卫生间隔壁就是厨房,陈若男的歌声时不时灌入陈扬耳朵里,让他很是不快,就又冲外头嘟哝着喊了一声:“若男,你别唱了成不?难听死了!我在外头忙了一天,回家里头你就让我清净些成不?”
咣!
外头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陈若男的歌声戛然而止。
陈扬一奇,下意识就停住了抓头的动作,问外面道:“怎么了,若男?”
蓬!
一声闷响。
陈扬眼前一花,卫生间的小木门就被人推开了个四仰八叉。
再细一瞧,却是陈若男手里提着个不锈钢勺子,站在卫生间门口,冷着脸盯着他。
陈扬愣了足足五秒钟后,不知从哪吹来一股阴风,他身上光溜溜的,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才猛醒过来,自己身上可是光着的呐!
他猛的低下头看看自己,然后马上又抬头看看陈若男那张冷冰冰的俏容。
呃
下一秒钟,只听“刷”的一声响,他飞快的扯过旁边钩子上挂着的毛巾,遮住那让他难堪的下身。
没办法,不遮不行啊,才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他那不争气的小兄弟貌似已经开始冲陈若男露出了狰狞的面容了。
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小兄弟后,他才张了张嘴,看着陈若男,瞠目结舌道:“你!”
“你什么你?”
陈若男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同时还扬了扬手里的不锈钢勺子,“你刚才说什么呢?说谁唱歌难听?你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陈扬被陈若男冷冷的目光盯得浑身上下汗毛都倒竖起来了,赶紧说道:“若男,你听岔了,我不是在说你唱得不好,实在是你刚唱的那首《铁道游击队》我这些曰子天天翻来覆去的听,听得烦死了,我真不是说你唱得不好。”
陈若男满脸不相信,盯着他,还是不说话。
“若男,真的,你这要是唱得不好,那人林语该没饭吃了都,你说是不是?”
陈扬硬着头皮踩了人小林语一脚,也不知道林语这时候会不会打个喷嚏。当然,实事求是的讲,陈若男的歌声非但不难听,反倒是跟专业歌手有得一比,毕竟她从小就在母亲的高压下,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但总是差不了的。
而且,若不是看到陈若男腰上还系着条小碎花的围裙,他都快受不了要化身禽兽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和尚生活。没错,他是有老婆,老婆也天天跟他睡一张床上,可奈何陈若男初夜之后就得了很古怪的心理暗疾,对姓生活有恐惧感,现在正在武警总院找妇科专家治病呢,他这么搞来搞去,就等于没老婆一样。别提有多郁闷了。
而他情人虽说倒是不少,可现在都找不到机会找情人来帮忙泄泻火气。一方面是陈若男天天跟家里待着,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的跟他吵两回,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他现在比牛仔更忙,实在是分身乏术,也没什么机会到外面出差。
陈若男在听到他后头补充的这句解释后,才稍微满意了点,哼了一声,目光在陈扬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才撇撇嘴不屑的小声说道:“挡什么挡啊,当我没瞧见过么?哼!”
嘭!
扔下话,她才把小木门重新往回拉关上了。
关上门,她的脸上却不由自主的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她忍不住低头暗啐了一声:“混蛋,居然敢说我的坏话,还当着我的面耍流氓,真是不要脸,呸呸呸。”
陈扬眼见木门合上了,才松了口气,肚子里的那股邪火却是还闹腾着。不由挠挠头,暗骂一声,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老婆是这样,靠,那些小情儿也都一个样,还有仙儿那傻妞,叫几回都不肯过来,搞个破集团起劲得很,是不是真想惹我发大火啊?
等陈扬郁闷的洗完澡后,陈若男也已经把从食堂里打回来的饭菜重新热好了,正端着碗,两腿蜷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一边看着刚刚开始的新闻联播,一边夹着几根青菜细嚼慢咽着。
陈扬看了一眼陈若男那不雅的坐姿,目光大大方方的盯着陈若男那居家小花裙里的春光,同时忍不住皱眉开口说道:“坐好点,都走光了,知道不?”
陈若男吓了一跳,刚消下去的红晕腾的又飞上她那张白嫩的俏脸上,“啊”的低呼一声,使劲咬了下筷子,同时赶紧缩了缩腿,把大腿夹好了。末了还有些恼火的抬头瞪了陈扬一眼,似乎她这走光全都要怪在陈扬头上。
陈扬对此直接无视,同时心里却即是好笑又有点郁闷,这能看不能吃,真他妈烦人。
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抄起碗就扒起米饭来。
因为从小陈耀华夫妇就很注意小孩子的教育,因此两人都养成习惯了,在饭桌上一般都很少说话,各吃各的。
快吃完饭时,陈扬才想起一事,问道:“若男,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要回这儿吃了?”
“没什么,我学校里的菜不好,就回这儿打饭了。”
陈若男眼睛看着电视新闻,随口回了一句,她平时若是一个人在家,必定是不看新闻联播的,但今天陈扬回得早,她就忍住了没换台。
“这样啊?”
陈扬还以为陈若男有什么事呢,现在看来没事。说完就又大口扒完了最后那点米饭。
搁下筷子,刚想打个饱嗝伸个懒腰,陈若男却自顾自的从沙发上起了身,“你别急着擦嘴,我去厨房看看汤炖好了没?”说完就穿上纯棉拖鞋,进到了厨房里。
若男也会熬汤?
陈扬一下愣住,这倒是新鲜事。
很快,陈若男就用个防烫手套端着一锅汤走了出来,搁在玻璃茶几上,然后才把手飞快的缩回来,挨在唇畔吹了几下,又放在耳背,才算是扛过了这阵滚烫的感觉。
很快,她在陈扬满脸惊愕的目光中,喜滋滋的用陈扬的碗先满满的盛了一大碗,边说道:“你快试试看,这是妈教我做的,看看好喝不?”
陈扬瞥了一眼这汤水,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也难怪,这碗汤黑得跟什么一样,能叫汤吗?若不是现在他跟陈若男的关系渐渐在往好的方向复苏,他都有点怀疑这碗汤里是不是下了砒霜或者什么半步颠之类的剧毒之物了。
武大郎可不是人人都喜欢当的。
“嗯,若男,这个汤按道理应该是在饭前喝的,你看现在我撑得要死,哪还喝得了。我看待会儿晚些时候当宵夜算了,你先倒回去隔锅里温着。”
陈扬一脸难色还真不是装出来的,不过却很明显是话不对心。若是这汤成色稍微好看点,他一气就能喝光,什么饭前饭后,撑不撑的,都是睁眼说瞎话。
每一个成功的政客都是个撒谎的高手,在这一点上,陈扬的潜力巨大,尽管他很少撒谎。
而他这堪比好莱坞影帝级别的表演虽说是瞒得了天下万千人,却绝对瞒不过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陈若男的那双火眼金睛。
因此,陈若男三言两语就揭穿了他的谎言:“什么饭前饭后的,你当我不知道吗?我若是来得及,刚才就灌你喝了,你当我不用上班啊?还有,你平时每顿都要吃两大碗饭的,打少饭回来还跟我急,今天我特意就打了半个饭盒,你居然还敢说吃撑了呢?哼,你说你这人,小时候还从来都不撒谎的,现在长大了,却是变得越来越狡猾了,谎话张嘴就来,我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相信你了!”
陈扬闻言老脸一热,确实如陈若男所说的,事实上不仅仅是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哪怕是他在外面有女人这种大事上,他也从来没有打算跟陈若男撒什么谎好圆过去。
“别看了,这汤的配方可是妈好不容易才弄来的,妈还说经常喝点对你身体有好处,只是我熬的时间短,样子才难看了些,但还是能喝的。你不喝我可就喂你了啊!”
陈若男继续说道,同时说到做到,端起碗就硬塞到了陈扬嘴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他。
陈扬一脸难色,鼻子里闻到那黑汤呛人的味道,这哪是鲜美可口的汤啊,明明就是药嘛!妈也真是,不知从哪里搞来的方子,立马就拿我当小白鼠了。
“诶,诶,若男,你,你等一下。”
陈扬还在推搪,边说着,脑袋被逼得连连往后面的沙发垫子的方向靠拢。
“不行,这汤你今天不喝完了我可不依你。”
陈若男脸色刷的一冷,不耐烦道。
叮!
这时,一阵清脆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紧接着,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陈老师,请问你在家吗?”
陈扬和陈若男对视了一眼,显然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找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