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环视着已经稍微安静下来的全场,才脸色严峻的大声说道:“同志们,大家的心情我很理解,也很明白。可是,现在你们这样的做法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人群中顿时有些哗然,但跟前面群情激奋的场面不一样,上访工人们只是窃窃私语起来。
陈扬没有理会,继续沉声说道:“难道说,大家认为把市政斧大楼给拆了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就能让你们重新上岗,挣钱养家或者说过上更好的生活了吗?还是你们中有谁觉得自己有能力,能够让负债累累的厂子起死回生,或者说比我更适合当这个西州市长。”
顿了一下,他目光扫视一眼底下,正色说道,“如果真的有这个人,我不介意让他试一试!但如果没有,大家就要听从政斧的安排!”
而他这话就如同一颗大石头被扔到了一泓平静的湖水里面,众职工大多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陈扬身上那股强大气场的威压下,这时哪里还敢吱声,个个面面相觑起来,现场一下子变得针落可闻,完全安静了下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终于,人群里有一个激进的工人头目有些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站定了良久,才鼓起勇气大声喊道:“陈市长,我们不是不知道厂子已经快不行了,现在都是靠政斧补贴才能勉强支撑着,这些我们都懂得。可是,我们这个有三十多年的老厂子为什么会垮掉?”
“没错,今天来这儿的,都是厂里的普通工人,大家都没什么文化,可就连我们都能知道,咱们纺织厂之所以垮掉,还不都是因为那些厂领导成天贪污[***],把厂子都给掏空了,咱们厂才落到今天这一步。”
“可是现在政斧说不管就不管了,按照安置小组的干部们跟我们大家伙说的,您说这就是市场经济,厂子不行了就必须要按照市场规律办事,但您说的这些大道理我们都不懂,我们只知道,凭什么他们这些厂领导把咱们厂搞垮了还不算,到头来还能利用手中的权利,卖厂房卖机器,把厂子最后那一点价值也给榨干瓜分掉了,而我们这些为厂子努力工作了大半辈子的普通工人却只能领到一千块钱的遣散费?陈市长,您说,这样公平吗?”
这个跳将出来的工人头目在经历初始的忐忑不安后,他越说越起劲,说到最后,他的情绪亢奋,握拳高举着,简直让人闻之振聋发聩,而群众们刚缓和下来的情绪也再次被他调动了起来。
“陈市长,田工段长说的没错,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
“我们拥护咱们的政斧,但是,希望政斧也能给我们这些普普通通的工人看到一些希望!”
“陈市长,您是个好官,希望您能为我们做主!”
“陈市长,我们需要公平的生存环境,绝不能让那些[***]分子把厂子卖了。”
现场一片哗然声中,陈扬却沉默了下来,在反复思考着。
事实上对西州纺织厂破产的事情他只是负责统筹全局,下面的具体工作他都是交代给破产安置小组去处理的,毕竟他的工作实在太忙了,不可能大包大揽的把所有事情都干完了,并且这次需要破产重振的国有企业也不仅仅只有西州纺织厂一家,这些工作都需要有人去处理。而且即便真有时间,他也不会凡事都亲力亲为,这样很不科学,怎么样调动手下人按自己的思路去办事,才是做为领导必修的一门课程。
而如果这个职工们的代言人所言属实的话,那么在纺织厂破产安置过程中很可能发生了一些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中间估计出现了一些涉及到金钱的[***]问题。
当然,这不是说他不清楚破产企业的运作模式,实在是因为这次派到纺织厂搞职工安置的是王安国副市长。而这个王安国副市长,说起来也是整个西州领导层里第一个主动向他靠拢的干部,自从上次在深市见识过陈扬在深圳商圈的能量之后,王副市长审时度势,回来后就主动向陈扬靠拢了。
而陈扬虽然听说过这王安国的私生活有些小毛病,但对这些生活小节他不是太在意,再说了,他自己也是有情人的人,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主要对方在大是大非问题上,不触及到他的底线,他就不会介意对方主动朝自己靠拢。
毕竟,到了市一级层面,很多事情已经不能像他以前还在东山或者辛庄那样,过于简单直接的考虑问题了。
因此,真说起来,这王安国现在可以算做是他这条线上的人。而他的人在下面出了事,先不说会不会牵扯到他自己,就将来保还是不保对方都是个让他头疼不已的问题。而这更是很可能成为一个风向标,若是放任王安国就这么靠边站了,势必会影响到一些有心向自己靠拢的干部们望而却步,还没靠拢过来就主动打退堂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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