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把消息传给圣上!”
“是!”钱益就要转身,李林甫却唤住了他:“把消息传给高力士吧,他知道怎么做。”
“好!”
钱益离开后,李林甫披上了大衣,在温软如春的卧房里来回踱步。
“是徐番等不急了,要有动作吗?”李林甫眉头紧锁,低声喃语:“任由朝堂混乱也要摄取最大利益的确有悖徐番一贯为人,但这种时候出手,成功的可能又有多大?还是说他手里有我所不知道的底牌?”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这句话在别的地方准确性有多少不得而知,但李林甫对他所有的对手都有着超乎寻常的了解,甚至在某些方面,他比那人本身更加了解对方。
在豫章待了几年后,徐番的手段确实不同往昔,但这些天来的反应还是让李林甫看出了他的挣扎。
理想和现实的挣扎。
徐番是个传统的儒士,家国情怀的熏陶让他有一种普世的善良,三十多年前的作为根本不是因为受了太平公主的羞辱,而只是不忍看到混乱的朝局对天下百姓的戕害。
眼下的朝局虽然没有崩坏到当年的地步,但涌动的暗流已经有了混乱的苗头。
徐番作为朝堂上第二大派系的领头人,再不是当年那个孑然一身的谋士,想要做事就必须团结身边的人,想要成事更免不了这些人的帮助。
就目前局势来说,徐党只要紧跟皇帝的步骤,事后的好处绝少不了。
在大的方向上,皇帝依旧坚守扶持徐党,打压李党的策略,只是太子李亨突然变得不安分,李隆基自然要先修理这个不听话、且能威胁到自己统治地位的熊孩子。
还在上升期的徐党,在这次的浪潮里不会受到太大的波动。
只要听话,就有肉吃!
可徐番内心想必不愿看到朝堂混乱、政事荒废的局面。
“倒是有这个可能……”找不到其他答案的李林甫只能往这个方面去思考:“可他的目标又是什么?”
比李林甫又慢了一些,徐番也接到了消息。
“他到底要闹什么……”像是一个已经对熊孩子无计可施的家长,徐番的脸上满是苦涩。
听完施南亭的汇报,一脸震惊的徐伯抽了抽嘴角:“他……大公子……这是越狱了?”
同样震惊不已的施南亭默默点头。
“天啊!”徐伯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这种事他都干的出来?”
“这也算事吗?”早已死心的徐番呵呵一笑。
想起许辰彪悍的过往,徐伯默然。
“他到哪了?”徐番看向施南亭。
“出了东市,正往亲仁坊去!”施南亭回道。
“亲仁坊有什么特别的人吗?”徐番继而又问:“那种很蠢、很冲动的衙内、二世祖之类的?”
“还不能是一般的货色,要是有点本事又眼高手低、家里本钱厚的那种!”
果然,对许辰了解很深的徐番一下子就找到了这个学生的爆发点。
一般的货色基本招架不住这个宝贝学生的三招两式,没点本事的人也不可能让许辰弄出这么大阵仗来。
上回自己两个傻儿子要不是有着一层关系在,怕是骨头都化成泥了。
“亲仁坊内的官宦人家不少,但能算得上有本事的……”施南亭也是见过许辰手段的,徐番都已经说得如此浅显,他自然能懂所谓的有本事是指什么:“好像没有!”
“那他到底要去做什么?”烦躁的情绪涌上来,徐番终于忍不住吼了一声:“我们的人能挡下他吗?”
话一出口,就知道白问。
李隆基身为一国之君尚且没有强力的军事力量,他一个才上位两年的宰相哪可能拥有可怖的武力?
原本许辰这帮小子算是不错的臂助,但现在连他们都不听话了,徐番又拿什么去阻止这帮暴走的家伙?
颓然靠在椅子上,徐番有限的脑力正在极力思索着对策。
已经无法阻止许辰的行动了,接下的局势会怎么变,又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个学生,用什么样的借口去搪塞皇帝,麾下的小弟又该如何安抚……
宰相果然不是好当的!
“立刻通知京兆府、金吾卫、巡城御史、兵马司……”徐番的声音有气无力:“凡是能够通知到的妖魔鬼怪全部通知一遍!”
“是生是死,由他们去吧!”
生活就像强.奸,无法拒绝,那就好好享受!
施南亭随即退下,开始执行徐番的命令,事实上也用不着他特意通知,该知道的人到了这一刻也全知道了。
接到钱益传信的高力士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立即便要披甲握剑,勒令羽林卫加强防御,但等他走到铠甲面前的时候,恢复了一点理智的他开始思索李林甫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