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的无非就是逼迫父王去南昌而已。”随即踟躇了一下,显露出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至于那个百户,哼,咱们惹不起四叔,难道还惹不起一个百户吗?那个下贱的百户如此胆大包天,若是不给一点颜色看看,父王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朱权冷静下来,毕竟是见过太多的世面,虽是发了一阵火,却很快又面沉如水,呼吸如常。他沉吟片刻,才道:“没有这个必要,眼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不去南昌,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回大宁去。至于一个小小百户,不过是朱棣的提线木偶而已,理他作甚,便是打他一巴掌,孤王还嫌脏了自己的手。”
朱权和朱盘烒父子对话的时候谈到朱棣,决口不提陛下二字。
朱盘烒的脸上却是露出不忿之色,只是碍着父王的面没有做声。
朱权深沉地看了朱盘烒一眼,吁道:“当年,你四叔起兵,说什么天下共治,可是现在如何?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老四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莽夫而已,他都能做天子,实在是老天无眼,只有回到大宁,咱们父子二人才有机会,才能分庭抗礼,一旦去了南昌,就什么都不是了。”
朱盘烒道:“父王乃是宗室近亲,贵不可言,四叔未必敢对父王如何,就算去了南昌,四叔又能奈何……”
“胡说!”朱权拍案而起,整个人震怒,他死死地盯着朱盘烒,大喝道:“你,跪下!”
朱盘烒不知哪里触到了朱权的逆鳞,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拜倒在地。
朱权扑哧扑哧喘着粗气,满是痛心的样子,最后一步步走到朱盘烒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朱棣可以为天子,吾儿为何不可?若没有父王,他老四不过是个贼囚而已,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能成王,父王亦可。子怡,你记住父王今日的话,你是凤子龙孙,乃太祖嫡亲血脉,异日你当为君,知道吗?”
朱权说话的时候,双眼通红,嘴唇哆嗦,竟是有点癫狂,反反复复地道:“对此,你需深信不疑,合该你做天子……”
而这番话,却似乎是嵌入了朱盘烒的心底深处。
朱权道:“你若是不成,孤王还有孙子,你也有孙子,只要血脉还在,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说到这里,朱权突然沉默了,良久才道:“这几日,父王要去拜访一下朝中的重臣,是了,太子那边也要让人活动一下,太子是储君,可是老四表面上喜欢汉王,让太子颇有疑虑,这么做,怕是老四的制衡之道。不过……有疑虑未尝不是好事,他有疑虑就会想着做好人,可以为我所用,罢,父王乏了,你下去罢。”
朱盘烒磕了个头:“儿臣告退。”
从厅中出来,朱盘烒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他突然感觉到,这个世上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其实他既不喜欢大宁,也不喜欢南昌,他喜欢的是南京,而父亲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底深处。
他背着手,宛如小大人一样走出来,招来一个宁王近卫,淡淡地道:“郝风楼,这个人是什么路数,给我查一查。”
近卫躬身道:“卑下这就去查探。”
朱盘烒的眼中掠过了一丝杀机,他和朱权不同,朱权总是想着他的大事,总是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是在年轻气盛的朱盘烒看来,自己堂堂天潢贵胄,岂可受一个小小百户的侮辱?若是吃了这样的亏都不声张,那么成这大事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