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面子的,开门迎客至今,再难缠的客人只消报出徐焜的名字,没有不老老实实付钱走人的。
问题是徐焜的追捧和中规中矩的行事为人,久而久之令如金有种此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印象,自以为能稳稳吃住对方,不想今日一时疏忽把人得罪的狠了,看来一时半会的不会来了,也不知将来会怎么样。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好在徐焜不是睚眦必报之人,徐珵也不是挑拨生事的小人。如金心说等他来了,好好的道个歉,大概也就没事了,如此想着想着走到了如玉房前。
就听里面似乎有人在拌嘴,她推门而入,就见尹公子站着一副也要走的架势。同来的人有的劝他不要走,有的说应该走,意见不一,而如玉站在一边像是个木偶一样,一言不发。
如金又急又气的问道:“怎么了这是?尹少爷又要走?真真今日哪里来的晦气,都被我碰到你们的气头上?”
原来这位尹公子仗着家族在琉球有钱有势,自己年轻有为,不管去朝鲜还是倭国,走到哪不被各方势力奉为上宾?未免心高气傲,是个说一不二的脾气。
今晚他约了朋友来吃酒,一进门就知道如金如玉陪着徐焜二人,因他一个海外公子遇到了真正的豪门公子,这身份相差的太悬殊了,比都没法比,自尊心强烈受损,当时就有些不快了。
平日谁不是说如金是徐焜的相好?所以对他而言,与徐焜的心情可谓基本相同,又生气又嫉妒,本来当时就要走人,被章氏夫妇再三挽留住了,随即把如金叫了出来。
尹公子见章家殷殷款待,如金也亲亲热热的,看来是向着自己,些许不快也就丢开了。
后来小厮闯进来说徐公子生气要走,如金急忙忙的赶过去,感觉没了面子的尹公子心情又不舒服了,又亲耳听见徐焜临走前在外面丢下的狠话,由不得十分生气也十分恐惧。
这样复杂的心情下,年纪轻轻的尹公子竟迁怒于如金身上,认为你素来对我说,你不喜欢徐家少爷,他成了亲,没什么功名本事,无非仗着家世的草包而已,不像我率领舰队到处经商,大海中混出来的铮铮男子汉。
既然知道他是个草包,那就不该叫他误会。若说你家得罪不起,那就该敬他让他才是。孰知非但不礼敬之余躲远些,反而迎上去殷勤巴结。
好,你和他结交是你的权利,我没资格管你,可为什么又来诓骗说喜欢我呢?那徐焜知道你又和我交好,岂能容忍?明明是叫他做了我的对头。
尹公子自问不惧怕徐焜,可究竟英国公府乃当今一等一的庞然大物,随随便便即能令尹家粉身碎骨,万幸徐三爷对琉球三十六姓有提携之恩,大家算是自己人。
如此一想尹公子彻底恼了,明明和徐家关系不错,却被你如金这么一搞,我和徐焜成了势同水火。来你家不是寻花作乐的,而是分明来受罪的,稍有不备,就会被徐焜这条地头蛇给欺负了,我偏偏还不能报复,哑巴吃黄连叫我怎么见人?
这方面尹公子的头脑很清醒,他不怕徐府,就怕徐焜私下里揍自己一顿不算,又到处宣扬此事。而以他心高气傲的性子,一旦忍耐不住当面争执几句,两下非得当场打起来不可,不管谁伤了谁都会酿成大事。
在如金和家族的前途上,尹公子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家族,毕竟闽三十六姓在海外求生存,在大海上讨生活,懂得生存不易,尤其闽人最看重的是家族利益。
所以他已经有了退让的想法,不想为了一个女人而因小失大。
问题是他毕竟还年轻,刚才徐焜留下的话令他万分纠结,再留下来叫如金陪着,无疑是在狠狠打徐焜的脸了,有心追出去解释几句吧,一来显得丢人,怕章家逢人就说,笑他无能。
于是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何况当着这些朋友,益发难住了。
起初渐渐恨上了章家,没给如玉什么好脸色。因为来的时候徐焜先到,走了也就没事了,偏偏那对乌龟夫妇再三挽留,说什么客人来来往往互不相扰。这么看起来,貌似是他家硬要我留下来受徐焜的侮辱,莫非预先安排好的?串通姓徐的来扫我面子?
尹公子想的太多了,当然也由不得他不去深想,真真愈想愈怕,愈怕愈气,还有明日来还是不来?来则免不了与徐焜争夺女人,不来则被人笑话他胆怯。
那些朋友得知那人竟是徐家少爷后,有的不怕事大,有的则劝他赶紧走人,所以大家吵了起来。
此刻见如金走进来拦他,脑袋里如同一团乱麻的尹公子,冲口而出的说道:“你问我什么事生气?你问问你自己就明白了,别装作没事人似的。你大可不必留我,依我说快去把姓徐的追回来才是正经。”
说完,尹公子觉得自己面上无光,恼羞成了怒,狠狠一跺脚,怒冲冲的喝令家丁走人,也不顾那些朋友了。
大家伙见他愤然而去,非常的扫兴,且又没了东道,顷刻间一哄而散。
章家夫妇闻讯赶着出来时,徐焜已经走了,这时候见尹公子也怒容满面的出来,没敢上前阻拦,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扬长而去。
再一看如金好似泪人一般,如玉则在一旁站着发怔,正要问怎么回事?就见尹家的家丁匆匆回来,将十两的番饼银子扔在桌子上,说了一句“这是我家少爷给你家的酒钱。”转身就走。
章家老婆追出去喊道:“尹公子!喂伙计你请站一站,奴家有句话问你。”
任凭她喊破喉咙,家丁头也不回径自去了。身为原住民的妇人转身瞅了眼如玉他爹,夫妇俩都没了主意,连呼奇怪,这是怎么了?
等仔细盘问如玉整个前后经过,夫妇俩恍然大悟,丈夫连连顿足道:“怎么就这么笨呢?气走了能灭门的徐家,又把财神尹家气走了,都怪如金那死丫头不善调解,结果弄得两边不讨好。”
妻子骂道:“尹家恼了,从此少了最大一宗进项;徐家恼了,那可是从此要提心吊胆的。我问问你们俩,谁帮咱家来应付那些死伸手的牛鬼蛇神?如金这小臭货,怎么做惯了和尚,反倒不会撞钟了呢?我也不管了,赶明咱们夫妻出去避避风头,让你们闹去,好也好歹也好,管他娘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