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能靠自己拼搏换一个出身,入了军,努力表现杀敌。
在他好不容易爬到将军的地位的时候,从京城里传来了她嫁人的消息。
接着,是她生了女儿。
接着,是国政大乱,那场风波也波及到了她。
接着,传来了她的死讯。
赶回去的时候,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失魂落魄中,从交好幸存的故人口中得知她唯一的女儿不知所踪,于是抛下一切投身于茫茫寻找的路途中。不管当时以断绝关系为要挟的父母亲人,不管当时以杀头判罪为要挟的上司和皇帝,毅然决然的两袖清风,走的干干脆脆。
“师傅,你有没有后悔过?”
小小一直静静的听着,听着师傅神色平静的说着那个她不知道的过往。
她有些好奇这么些年来,自从跟着师傅生活,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他的家人,几乎让她以为师傅跟自己一样早无牵挂,原来,是当初为了找寻自己的下落才跟那些人再无联系吗?
“没有。”
在静默了片刻之后,师傅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小女娃。
从前只有自己一半高的懵懂小娃,如今已经亭亭玉立。
她没有看见过自己的母亲,其实,她们长的很像。
他觉得自己这一生独独心动的那一次就已经用光了自己所有的爱情,求而不得是遗憾,可是能在有生之年为她做一件事也算为下辈子攒些人品。更何况,每日看着小小的脸,能让他回忆起从前她还年幼的那些时光,于他而言,足够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时日无多了。”
师傅抑制不住的咳嗽几声之后,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不会的,师傅,大夫说过,好好养着很快就会起来的。”
小小特别害怕听到他这样说,她极力安慰着病榻上的人,也是在极力安慰着自己。
“小小,别哭。你听师傅说。”
师傅抬起已经快要皮包骨的手,抚了抚小小的头顶,试图用手心里的温度抚慰已经哽咽不止的小丫头。
可是,那个微薄的抚慰,渐渐的变得冰凉;强撑着挤出的微笑也变得僵硬,在只来得及告诉小小仇人在京城以外,还没来的说更多关于她身世的事情,师傅就去了。
小小埋在已经失去温度的师傅怀里,像是一头幼兽一样蜷缩着身体,嚎啕哭得嗓音都变哑发不出声音为止。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母亲叫什么、不知道自己的来历,更不知道自己的去处。
像被天地抛弃的一个影子,深山里面,只有她一个人的悲戚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树丛中的小兽听到这个悲鸣,都不禁躲在了自己的洞里,不敢动弹。
哭声一直持续很久,很久,直到天光大亮,直到镇上的人都起床继续新一天的生活,只有在深山里的卞小小,她孤零零的躺在一个冰冷的怀抱里,闭着眼睛陷入悲伤的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