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他只好与他们少交往,尽量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他毕竟是刘书记面前的红人,加上又没有和谁过意不去,高天明在县委办并没有得罪什么人。但他很快发现了他们之中间的扯扯绊绊,他们有互不买账的,有恶语中伤的,有专门打听别人隐私向领导打小报告,成天算计别人的。
他们谋私事、谋私人、谋私利,就是不为人民谋福祉。
高天明不可能、也不耻与他们为伍,他把自己严格限制在独立的人格区域上,他的超脱,使他专心于对实际工作的研究上,成果也越来越多,写作的时间很少被他人打扰。
但这种自闭与清高,又被别人扣上了清高、傲气的大帽,他有些力不从心,左右为难。
当然,他知道,哪个机关里不是三十六金刚,七十二小鬼,他们个个都是不能得罪的神神子,这也是中国政府机关人满为患、藏污纳垢的现实。
争权夺利自古就有,为人民服务说上一万遍也无用。
粪堆里能爬出蛆来,肉堆里也能爬出蛆来。跟随领导到处吃喝,游山玩水看美女,搅尽脑汁写点东西,听些恭维的语言,听些教训的烦词,高天明参加工作的第一年,就这样莫名其妙、风光红火地过来了。
高秘书对刘能满这个色鬼书记算是彻底了解了,他由敬佩,到不过如此,竟对他有了不满。当然到对上司彻底失望还有一段距离,但那份崇敬之心,已经没了踪影。
甚至认为他娘的刘能满,不过是一个表面光显的烂西瓜!
高天明与刘能满不能同流合污,其根原在于,他们的人生价值、人生目标、人生追求不同。这为他们的分道扬镳埋下了伏笔。
高天明有了进错了庙门的感觉,可他又无能为力改变自身的处境。
刘书记只要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政治上也没有给高秘书以任何特别的优待。一年后,他的工作热情明显下降了许多。
在同学们的眼里,高天明一毕业就成功地跨入了政界,仍然是他们中的佼佼者,他们羡慕得不得了。特别是他以县委书记刘能满的名义写的文章,频频见报后,大家断定,高天明如此顺利的起步,必定前途光明。
他们看到了高天明的工作环境和心志,却看不到高天明,身陷没有光亮的泥泽中的那种无奈感受。
没有伯乐,没有发现推荐贤才的领导,你纵是一匹日行千里的良马,人家也不过只要你下田拉犁而已。真正能有什么用、什么机会?
高天明觉得自己已被陷入了一个沼泽之中,十分茫然无助。
良禽应该择木而栖啊。
与小姐打情骂悄,他不敢,刘书记敢;把小姐抱在大腿上,脱她的裤子,他不敢,刘书记常做。从春喝到冬,花天酒地,他不愿这样,可这却是刘书记的工作与家常便饭……
一年后的高天明有苦难言,希望在哪里,是不是自己要求太高,心气太浮燥了?
他只得忍耐和等待,做一天乌龟驮一天碑,有了一份无奈和不甘。
各方面对他的评价和期望仍然都很高,认为高天明确实不错。闹学潮时,别人还在消沉,他已向党组织靠拢,先人家跨出了一大步。
别人在大学混文凭时,他扎进了图书馆,写出了大量的调研文章,有了老练的文笔。
当别人在等待分配时,他凭自己的有利条件,一举改行,谋到了实现人生愿望的好位置。
他处处表现出来的都是高人一筹,仿佛总有先见之明。就是在刘能满这个混世魔鬼、地方小诸侯的身边,他也能如鱼得水,如虎上山,施展开了拳脚。
学友们因此替他设计了前进的步子,两年提科长,三年提乡镇长,五年提乡镇党委书记,八年升副县长。
从此一路攀升而上,将来说不定能入主省委省政府,国家机关某重要职位。
每次同学聚会,高天明几乎都成了中心人物,备受同学们的关注和调侃。
但作为一个小小的县委办秘书,特别是发现刘书记只不过是个酒色之徒后,知道刘老板稗子就是稗子,它永远也长不成谷子。自己错把冯京当马凉,跟错了人,他对自己的生存环境已十分担忧。
他那原本充满信心的心灵,已越来越看不到希望了,他相信自己深陷泥潭,正盼着有人来拉他一把。
心里没有了方向,眼前没有了光明,那是怎样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除非不要这个工作一走了之,否则,高天明的命运就掌握在刘书记的手里,这是从过去到现在,中国组织人事制度铁定的现状。
他自己能一走了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