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要杀死吗?”刚刚经历过这种血腥场面能睡着才怪,宸娘嘴上说没意思,可精神照样处于紧张或者兴奋状态,躺了几分钟就又爬起来缠着洪涛问东问西。
“觉得他们可怜了?”
“他们也不全是坏人吧?”宸娘自幼和儿童团的孩子一起长大,接受的也是同样的教育,可怜和同情这种情绪是要被鄙视的,就算有也不愿意表露。
“这就是战争,不分好人和坏人,只有自己人和敌人。有时候自己人可能比敌人还坏,敌人里面也可能有非常非常好的人,但只要双方开战就只能是敌人了。想活命就得多杀敌人,假如他们赢了,我们也是这种结局,要不被杀死、要不被抓走当奴隶。官人没有带奴隶的口粮,只能选择杀死。”
用只言片语把战争、人性、情感、道德这些问题说清楚,这得是大大大哲人,洪涛自问只是个二手的,真讲不明白,只能以结果论。
“能不能不打仗呢?”宸娘又提出一个问题。
“哎呀……以官人看来好像是不能的。不过你得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不要什么事儿都以官人讲的为准。等到你长大了,学好了本事可以去试试,看看能不能用别的方法代替战争。”
这话如果是别人问出来的洪涛都懒得搭理,但孩子的天性就充满了各种幻想,留给她们一些幻想的空间也无伤大雅。
“圣人教化或许可以试试……”黄蜂恐怕是这次出征人员里最紧张的那个,别人顶多是担心自身性命难保,他得加倍,驸马死了他也是死。
为此都快成洪涛的影子了,拉个粑粑都要亲自挖坑,然后背着身在十步之内守着。洪涛和宸娘的对话他都听一路了,对驸马教育孩子的方式有些异议。
“荒谬之极!圣人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他怎么知道如今的状况。要是圣人教化有用,我朝如此多的大儒早就把夏国和辽国说服了,还用的着我家官人亲自带兵出征!”
别看宸娘在洪涛面前彬彬有礼、谆谆受教,换任何一个人来立马就不是她了,包括王大和莲儿都一样。尖酸刻薄,把她所学的那套歪理运用得很是熟练。
“……”黄蜂瞥了身边的驸马一眼,强忍着没把袖子里的钢刺掏出来。说不过,还不能动手,那就只能忍着了。
“该,让你不在湟州城老实待着,非要跟在大人身边多嘴,就好像我们这几百人都不如你一样。”宸娘话音刚落箱车后面就露出一个脑袋,不由分说,又给黄蜂的伤口上撒了一大把盐。
“二叔叔,前面可有好景色?走来走去都是一个样子,何时才能到凉州?”宸娘认识这个脑袋,看样子并不排斥。
“哎呀,这个鬼地方走好几天也是一个样子。不过二叔叔给你找了个好东西,看看,这是什么?”
露头的人是蒋二郎,他倒不是很在意宸娘的怪异长相,平时有了闲暇就带着小丫头满山转悠,抓各种小动物回来养着当玩具。这次也不例外,从马鞍上拿起一个用草杆编成小笼子,里面是个活物。
“呀,它可真丑!谢谢二叔叔,官人可认识此物?”一看到小动物宸娘高兴了,一边评价它的长相一边接过笼子,还举到洪涛脸前显摆。
“鼹鼠,它是个瞎子,专门在地下打洞吃些草根过活。”
这种询问几乎天天都有,不仅仅是动物,任何不明白的事物都会变成考核自己的题目。每回答对一次,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高大一分,反之就缩小一点。
按照洪涛的理解,小丫头有点要进入青春期了,这种行为是叛逆思想的先兆。她已经在潜意识里有了抗争的需求,再过几年那个乖乖女就会不见。到底会变成啥德性,会不会是个坑爹货,未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