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陆时一声“对不起”吗?
且不说以陆时的为人,怎么可能轻易向人低头,哪怕是向我。
最重要的是,他这头一低,难道要认这个莫名其妙的杀人罪?
我拒认,没控制好激动的情绪,“陆时,谁要听你对不起!我要听警察抓错人了!你需要我做什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信我!陆时,我不信你会杀人!也不要你这句‘对不起’!”
昨天从医院看完展延之回来,陆时还希望我不用想太多,言下之意是让我活在他的庇护下。此时此刻,我才明白,他那段话的重点是“至少今天”,所以曾是“今天”的昨天过去了,一切还是要我来想。
陆时不声不响担了罪名,服从逮捕进了警察局。
那让我怎么办?
袖手旁观?
怎么可能!所以陆时让我躲在他身后,还不是说说而已。
我没哭,语气却是嗔怪,“陆时,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舒,我错了。”他竟然再次服软,“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全心全意地。”
我不敢置信,“陆时?!”
他这是什么话。我一大早撇开两个孩子来警察局找他,不就是希望和他一起解决问题。他是什么意思,直接认了这个罪?故意杀人罪不是开玩笑,罪名坐实,他不是死刑就是无期徒刑。这种情况,我还能好好照顾孩子们?
兀的,这个问题戳到了我的心窝子。
这一回,我铁定相信陆时是被冤枉陷害的,我觉得我不用思考这个问题。
假如有一天,陆时真的碰钢板被发现呢?
理智上,我还是要坚强。因为我垮了,两个孩子的人生基本毁了大半。
哪怕我认为我后半生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想到就觉得胸口发闷。
我的慌乱、质问,没有激起陆时情绪的波澜。
他依旧是冷静到冷漠的一句: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陆时的状态,不像是认罪,不像是即将面对死刑或者无期徒刑的人。他一定另有安排,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莫非,我照他所说,回家顾看孩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我怎么可以坐视不理。
陆时是我的丈夫,是我深爱的男人,是小枣和盼儿的父亲!
时间有限,陆时有金刚不破之身,我问不出什么,恍惚间离开警局。
赵海潮受苏唯一托付,对我很是客气,送我出警局。
“林舒,陆时的事,我很抱歉。”赵海潮正气的脸庞不改,“但我不会手软,犯错就该承担后果。林舒,苏唯一是什么样的人我门儿清,他用命保你,我也信你。我希望你不要扰乱我们办案。陆时无罪,警方一定会释放他。倘若他有罪,我决不允许你用非正常手段带他离开这里。只要你敢,我就敢将苏唯一的话抛之脑后。”
原来,他送我,是为了威胁我。
陆时见我的态度,让我没办法去做劫狱这种事。凭他的本事,想要越狱还难?
我敷衍赵海潮,一个人走在路边,回忆陆时的态度,梳理近来发生的大部分事情,寻觅其中可能一闪而逝的讯息。
陆时不愿意告诉我他在做什么,那我只能自己去弄明白。
反正我做不到袖手旁观,坐看他入狱。
哪怕我掺合进去会打乱他的计划,我也要做。我并不能排除,他没有计划这百分之一的可能。
展遇。
秦淮、许漾都说不知情,苏唯一我已经请他帮忙了。除了我认定的敌人陆衎,我能找的人,就是展遇。陆时说展遇去找陆衎了,不知道有没有回来。
有一点是清楚的,展遇心系展延之。展延之在医院一天,我就能在医院看到展遇。
我希望这一天不要迟迟不来。
眼下我没地方可去,去医院找展遇,顺便能了解一下展延之的近况。
这一路并不顺利。
我拐弯时,一辆黑色的摩托车逆行,直接冲到我跟前。
千钧一发之际,我猛踩刹车。
车子骤停,我的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顿时眼冒金星。
剧烈的晃动后,并没有其他动静。
我大概可以判定,没出大事故。
“叩叩叩”,我还在缓劲,就听到敲车窗的声音。
揉揉额头,我抬起头,竟看到车窗外陆淳的脸庞,妖孽万分、肆意飞扬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