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轻,端看温师仲自己如何选择了。
温师仲抬起头望向杨四,眼中突然流出泪来,伤心道:“到今日我方才明白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只给了他们挥霍不尽的钱财,却没有教会他们做人的道理……今天,我死的不是一个儿子,而是两个啊!”他顿了顿,显然决心已下,唤道:“长青,你进来……”
门外闪出一个身材欣长的年轻人。却见他身穿一袭银灰色的紧身武士服,一蓬乱发随意地用一条青带子扎在脑后,双目开合间精光四闪,浑身洋溢着一种剽悍之气,一看便知是个极为精明的人物。
温师仲道:“现在,你去给我办三件事。第一件,全面启动『隐龙计划』,所有隶属于『隐龙』的部门都进入紧急备战状态,并接管整个水运系统的运作;第二件,你亲自带人去温锥那里,把他手中的一百二十人拆散混编入我们的『隐龙』,若他敢反抗,立杀无赦;第三,你立即派人去将温玄软禁起来,若他敢反抗……立杀无赦!”
那名唤长青的年轻人舔了舔唇角,往床上温玄的尸体瞥了一眼,犹豫道:“如果二公子反抗,真……真的要杀了他吗?”
温师仲闷哼一声,怒道:“是不是要我重复一遍?”
长青吓了一跳,忙躬身道:“长青不敢,长青接令!”说完缓缓向门外退去,消失不见。
温师仲回过头来,见杨四望着长青消失不见的方向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不由尴尬道:“先生莫要怪我一直藏私,这『隐龙』是我多年的心血所在,我一直将他们雪藏为的就是可以应付如今这种岌岌可危的形势……具体的情形,我等会儿再和你细说。”
杨四微微一笑道:“家主不用对我解释,我明白的。其实我早就在怀疑了,如果家主没有一定的实力,又如何可以稳稳控制长江水运系统数十年?”说是这么说,实际上杨四早已在肚里骂了温师仲无数遍了。
温师仲勉强一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永远不用出动『隐龙』,只可惜……唉,此话休提,现在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杨四问道:“什么地方?”
温师仲的眼中突然露出一种傲然之色,道:“城东码头,温柔乡。”
城东码头素来是花船聚集之地,而“温柔乡”则一听便知是男人家的寻花问柳之处。杨四不由大奇,温家今夜必将是一个极其混乱的局势,他温师仲不在这里主持大局,反而要带自己去什么“温柔乡”,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额,呵呵~~!”杨四苦笑道:“这种时候还去那种地方是不是太那个了?”
温师仲微微一笑道:“也许此时正该是去那里的时候。”说着,领先便朝门外走去。杨四见此,不禁摇了摇头,不再坚持,紧跟了上去。
“老爷……你……你不杀我吗?”身后突然传来孟老三的喊声。
温师仲脚步一顿,回头冷冷地望了孟老三一眼,道:“我说过,只要你供出谁是幕后主使,我就不会追究。怎么,你以为我温师仲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孟老三一怔,结结巴巴地说道:“可是……可是……难道你不想杀了我替你儿子报仇吗?”
温师仲摇了摇头,道:“你不过是一个杀人的工具,我为什么要杀你报仇?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我不会找你报仇,却有许多人会来找你报仇,因为这地上的所有人都是因你而死,你说他们的家人会放过你吗?”
孟老三看着满眼的尸体,心中一阵害怕,软倒在地。
温师仲哈哈长笑一声,笑声中满是悲愤和伤心,不再理会孟老三,拂袖而去。
杨四略一迟疑,还是跟着温师仲去了。当他走出门外的时候,耳中突然听见房内传来一道细不可辨的声响,听起来似乎是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
孟老三自尽了。
杨四暗暗叹了一口气。今夜,真是一个残忍而血腥的夜晚。
襄阳城东码头的格局泾渭分明,北边是花船聚集区,南边是商船和货船的聚集区,中间空出一条宽阔的水道作为隔离地带。城东码头花船聚集区的夜晚是属于男人的夜晚,每一个寻芳客都可以在这里寻找到属于男人的那份快乐,金钱与欲望的等价交换在这里得到了最赤裸裸的展现!昏黄的灯光下,流连忘返的男人们醉醺醺地摇晃着身体,肆意地与斜倚在船舷旁的女子们调笑打趣,领略着家中妻子无法给予的别样风情。荡漾的眼波、高叉的裙裾下露出的那一截细白的长腿、微敞的前襟下那一抹鲜红的抹胸……这一切都如同陈列在柜台上的商品,任君选购。在这里,没有感情之间的交流,有的只是用金钱来换取欲望的最大宣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笑容。无论他们是真笑还是假笑,看起来都是那样的自然和不容置疑。
而相对于北边花船区的热闹喧嚣来说,南边无疑萧条许多。年关已近,在外漂泊辛苦了一年的生意人大都已回家团聚,已少有人会冒着严寒外出运货做买卖了,而且现在又是夜晚,是以南边的一大片水域仅有十数条大船静静地泊靠在岸边。也有些商船仍然在往岸上卸货,十几个码头杂工懒洋洋地背着沉重的货箱一步一步跨过跳板,慢吞吞地向岸上移动,走上几步便停下来歇一下,抬头望望北边的热闹,眼中浮现出一种羡慕的神情,很快又低下头去,继续艰辛的劳作。
南边的冷清和北边的喧嚣构成了整个码头的风景,似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被上天之手生硬地揉和在一起,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杨四默默地跟在温师仲的身后,似乎在装作浏览城东码头的夜景,实际上脑海里却在思考着温家秘密王牌战队隐龙组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