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的水还在哗哗流着,席向东的手扶着盥洗池的边沿,头微垂着,衬衣的袖子挽到手肘处,额前的短发一簇簇的沾湿在一起,发角还在簌簌的往下滴水,见到她忽然进来,眼眸垂下,看不出神情。
在他的脚边,一堆小小的药丸正在弹跳。
盥洗池里,则是一只刚用完的针管,池边散着一堆药瓶。
刚才的第一声响动,就是药瓶倒地的声音。
“席总……?”沈可满心狐疑,站在门口,轻唤着他,“你生病了?”
他慢慢的抬起头,面容还是依旧的英俊沉稳,只是眼神里充满了忧郁的晦暗,让沈可一阵心悸。
“我让你不要进来……”他无奈的说。
“我只是……不放心你。”沈可勉强回答,不可否认,她是有这个好奇心。
“昨晚不是还好好的,你有病为什么不找医生?”
她一边说一边朝里走进去,席向东在她走近之前,迅速的蹲下身,开始捡地上的药丸。
沈可走过去,挨着他蹲下,手伸向他来不及捡起的一只药瓶。
他似乎想阻止,但手伸到一半,明白已经是来不及,又放了下去。
沈可将一个药瓶握在了手中,即使察觉到席向东并不愿意她知道,依然执拗的查看这上面的标签。
并不是日常的口服药,她甚至从来没见过这种标签,专业的英文药品术语,制造地点不详,沈可凭借在国外留学的那点英文底子,勉强看懂一个单词——抑郁。
“这是抗抑郁的药?”
沈可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席向东的身体一向很健康,性格上除了待人冷淡一点,也绝对正常,她绝不相信他会得了抑郁症!
她在脑海里搜索一切与抑郁有关的词语:沉默,孤僻,悲观,无法与人沟通,也讨厌被人接近……不可能啊,席总怎么可能得了抑郁症?
她把药瓶递到席向东面前,再一次确认:“这是什么药?你为什么要吃抗抑郁的药?”
席向东已经站起身,他没有接过药瓶,将门一带,大步向客厅走去。
沈可顾不上洗手间里的狼藉,紧跟着走了过去。
他没有说什么,可是看的出来,他很不安。
“席向东,”她轻轻叫他的名字。这一次,沈可没有再咄咄逼人,而是小心的走到他身后,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腰。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席向东的身体一僵。她把脸贴在他背上,感受着他的温度,安慰似的轻轻摩挲:“没事的,不管你有什么病,我都会陪你承担。只要好好治,不会有问题的。”
席向东依旧背对着她。沈可没有再说话,耐心的,等着他的回答。
墙上的挂钟发出滴滴的钟摆声。
仿佛千年。
“对不起。”许久许久,他轻声说。
沈可的鼻子没来由的一阵酸涩。
傻瓜,为什么要道歉?
“昨天晚上打电话给你的是什么人?这些药是不是他给你的?”其实沈可最想问的是,那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