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怪你,是你早让我把孩子打掉的,我没有听你的话。生下这个孩子会怎么样,都是我自作自受,我太爱你了……生孩子的时候,我大出血,医生告诉我妈妈要做好大人孩子都没了的准备,我妈妈哭了,我太爱你了……血出的那么多,我妈妈就用毛巾蹲在那里一点点,一点点给我擦干净,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她,我太爱你了……孩子是个死胎,产后我的太虚弱了,我只想再见你一面,我太爱你了……你的电话已经换号了,人也离开了这座城市,找不到你,我太爱你了……医院人满为患,我没有床位,只能躺在过道里,清清冷冷,只有我妈妈陪着我,我太爱你了……我想过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听医生说是个男孩,叫林宝好不好,我太爱你了……”
这女人一句一个“我太爱你了”,情真意切,声声动人,说得人心都碎了。
这时从黑涡居然爬出一团团的什么东西,像是黑影,像是小兽,卢雯轻轻叫着:“是婴儿!”
果然是婴儿。这些小孩可能还不到一岁,刚会爬,就在炙热的管道上爬啊爬的,一直爬到已经焦烂的林永身上。行将就木的林永再也支撑不住这些孩子,整个人轰然倒下,重重贴在管道上。
此时的管道已经烧得通红,我们离得有段距离,都被烘烤的皮肤像撕裂了一样疼。林永趴在上面还能有个好?
焦烟升腾,空气中飘荡着烤胶皮的味。林永烧得全扫吱响,不住抽动,就这样还没死呢,喉咙里呜呜呀呀也不知喊着什么。
一个女人声轻轻飘着:林永死于2014年X月X日山体滑坡,生前淫乱妇女,身背情债业力,共堕六胎,该受炮烙之刑。
此时林永已经烤成了一堆焦炭,整个人佝偻蜷缩像是黑黑的木头。那鼓着大肚子的干尸,从管道上滑落进深渊,手还一直紧紧握着林永的脚踝,带着他一起掉了下去。
随着他们消失在深渊里,管道的热水也停了,温度开始下降,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们好半天才从那种情境里缓过来,我这脑子到现在还嗡嗡响,看着空空荡荡的管道,像是做了一场恐怖离奇的噩梦。
我还是不相信林永就这么活活被烤死了。我喉头不停窜动,衣服被冷汗浸透。
我们幸存的这些人互相看看,一个个脸色都惨白如纸,大家心灵的激荡和震撼不亚于当初经历谭局长的惨死。我感觉我们队伍每遭受一个人死去,大家都会有一些改变,活下来的人要么变善了,要么变得大恶。
宁哥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步履蹒跚走进走廊深处。
我们也都离开了这里。我最后看了一眼横渡在黑雾上这条普普通通的管道,谁会想到刚才有一个人就死在这上面。
我拉住卢雯,低声问:“你刚才听没听到……”我本来想问她听没听到有奇怪女人说话的声音,卢雯却紧紧捂住自己耳朵,摇着头说:“刘洋,我求求你了,你别提刚才的事情好吗,我不敢想,一想就要吐。求求你别说了。”
我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这时,我的手被拉住,低头一看是哑巴女孩。哑巴女孩睁着大眼睛,萌萌地看着我。我看着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非常厌恶的感觉,不寒而栗,像是一股电流窜遍全身。
我想到了很多事,何勤死的时候,他本来想反抗挣扎,可是看到了哑巴女孩却改变了想法,心甘受死。谭局长死的时候是哑巴女孩指证。而现在轮到了林永,他的死也和哑巴女孩有关系。我看着她,心头涌起一阵不祥的感觉,这小女孩不会是扫把星吧?
是,这些人的死和她没有直接关系,但我总觉得不对劲。我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太敏感了。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风波,我也很焦躁。可再怎么躁,也不能把这一切归罪在一个小女孩身上吧。
我拉了拉她的手,哑巴女孩甜甜的笑了。
对于林永的死,说句心里话,我虽然很震动,但更多的是高兴。这小子是个坏枣,死就死吧,他死了宁哥也失去左膀右臂。宁哥以后再想作恶,也得掂量掂量份量了。
宁哥和粉强走在前面,粉强意志很消沉,一直默不作声。他这样天之宠儿,大富大贵的人,哪见过这等人间惨剧。宁哥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他说道:“放心吧大明星,我总结一个规律,只要有人死了其他人就安全了,必须死一个。”
我也长长舒了口气,林永死就死吧,我们其他人就安全了,牺牲他一个,幸福全队人。
大家不再说话,加紧脚步在走廊里向前走,估算距离,差不多就要出去了。
我低头正走着,忽然听到卢雯喊了一声:“偶吧,小心!”
我打了个激灵抬头去看,只见墙壁上一根巨大的管道突然和前面的管道脱离,管道口直直向下,正对着粉强。
管道口冒出大量的白色蒸汽,朝着粉强的脸就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