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鱼经过多天的观察,其实早就笃定了心中的想法,只道:“别怨我说话不好听,要我说,你们那些大家族里多的利益纠葛,鲜少有几分真心实意。
所以你这么不相信你的亲人倒是不怪,换做是我,怕是也很难笃定坦然说出刚才那样一番话的。”
苏灵溪怔住了,原来,他竟是这般不信任苏倾予?
可明明,那是他最喜爱的兄长啊,他怎会……不信任他?
胡小鱼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他思绪逐渐开明,很多曾经他不愿细思的事,现在已经明朗起来。
胡小鱼见他陷入了沉思,只当他是遭遇了族中变故,心生悲意,琢磨着现下让他冷静冷静或许更好,打了声招呼就率先回去了。
苏灵溪独自寻了一处礁石坐下,望着似乎漫无边际的大海,回想起这六年的时光,从一开始期望苏倾予找到自己,小心地打听有关于苏倾予的消息。
可不仅关于对方消息一无所获,甚至也未闻有人在找他和苏倾城。
渐渐地也就不再抱有什么奢望,小心翼翼苟活于世,最艰难的时候甚至跟野狗抢过包子,只为了活下去,找到与自己分散了的苏倾城。
至于苏倾予,似乎从那时起,就被他刻意忽视了,刻意忽视掉有关于对方的一切消息,也从未再关心过对方是否还在搜寻自己。
只是想当然的以为,对方早就放弃了自己,根本就不关心自己与苏倾城的死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失望。
哪怕后来明知对方已为家族平反,也从未起过投奔之心。
他越来越强大,心中的怨恨却越来越盛。自顾自地将自己所有对命运的怨恨和不满,全都推到了苏倾予的头上。
可是苏倾予又做错了什么呢,用胡小鱼的话来说,站在对方的角度,连他是否还活着都不能确定,就算放弃搜救都是无法厚非的事。
毕竟茫茫人海,大城小镇,荒山野岭那般多,他不主动露面,对方如何能寻到他的行踪呢?
怪他一直以来过于钻牛角尖了,怨天太过虚无缥缈,在那段难捱的日子里,只能自私地凭借怨恨自己曾最喜爱最信任的温柔兄长苟延残喘,还真是无耻啊!
以兄长对他和六姐的宠护,怎么可能不找他们……他不过是没用心去了解过事实真相而已,只敢兀自猜疑着……
没错,只敢……因为他心中并非不信任苏倾予,只是在害怕罢了,那时年幼,心灵脆弱,生怕打听到一丝一毫与自己想法相悖的消息,会被铺天盖地的愧疚淹没。
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他选择了逃避,很多事从不细思……再后来因为意外拜师学艺后,也就逐渐没了去深究这些的心思。
他捂脸,若是能早点想开,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和兄长团聚了?
他在海边坐了一夜,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才起身往回走。
胡小鱼见着他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想通啦?”
“嗯,谢谢你,小鱼。”苏灵溪对他露出一个明朗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