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靠着这些军属和商人,不想如今却反倒被他们给逼迫了”。
“‘公司’是你们父子和老韩建的,可终究,那不是你的,手下这几十万将士如今确实都挺服你的,可说到底,他们也不是你的,夫君,你最近行事愈发跋扈,是不是有点太肆无忌惮了?我也不是不懂朝堂险恶,如今咱们家确实是有了横行无忌的资本了,官家也好曹彬也好,其实并不用如何放在眼里,但是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孙悦笑容更苦地道:“你现在就差直接骂我了,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夫君您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骄兵驱主帅,悍将逐君王,是先有骄兵,然后才有的悍将啊,咱们家如今拥有的一切其实都不是朝廷给的,而是下面的那些商贾和将士们给的,骄兵其实不在意您对朝廷忠心不忠心,商贾也不在意您到底是不是仁义无双,只要您能满足他们的利益,您就是他们的领头羊,风里雨里都愿意跟着咱家,可一旦咱们满足不了,甚至背道而驰,恩德也好,忠义也罢,又值得了几钱银子呢?当年太祖黄袍加身,何尝又不是真假难辨呢。”
孙悦面色阴沉道:“你是说,这仗我要是再打下去,他们就会反我?他们也不想想,是谁带领他们过上了好日子,是谁给了他们新军的编制,是谁给他们股票,是谁让他们……”
“没用的。夫君是比我了解人性的,这些道理还是你教我的,你自己想一想。”
“…………”
“夫君,你的屁股坐歪了。你应该为将士们考虑,为出了银子的资本考虑,为‘公司’的股票考虑,朝廷、官家、后世太平,甚至于国家,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夫君可知,这个月公司的股票跌了?”
孙悦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毕竟他是人,不是神。
其实这种事儿跟后世的公司是一样的,公司赚钱时老板说啥都是对的,如果愿意多分一点,谁都会感恩戴德,可公司赔钱时,这老板不发工资试试?不管去年多发多少奖金,仨月不开支,准保全特么辞职。
“我怎么觉得我现在被资本绑架了呢?明明我想打,他们却想停,我还得听他们的。”
“是。”
“我在想,你说,这一仗我若是打输了,他们会不会早就反我了?”
“这个……若是输的比较惨的话,恐怕会的。”
孙悦认真地瞅了慕容嫣一眼,突然道:“可是这天下,哪有真正的常胜将军呢?我虽然没输过,可我凭什么保证自己一直赢呢?”
“唉……”
“我亲手喂养了一头洪荒猛兽,骑着它无往而不利,可是我一旦不能再喂饱它,它就会反过头来吃我,而现在,这个猛兽就已经有点饿了,只是因为我余威尚在所以还勉强算是听话,是这个意思吧。”
“…………”
“我怎么突然就觉得,这权利有点烫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