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两斤猪肉,所以今天的饭桌上除了咸菜,还多了一道白菜焖肉。
李甜甜看见,露出惊喜的眼神,坐下捧起碗,刚准备动筷,就听到李建国问话。
“甜甜,听人说,早上那个叫谢黎的知青拦着你说话了?”李建国一家之主,坐在上座,夹了一筷子白菜焖肉,脸色很是随意地问道。
李甜甜露出迟疑的表情,不知道要不要将实情说出来。
谢黎刚来村里的时候,爸就说他不靠谱,叫她少招惹。现在谢黎喜欢上了她,想要追求她,爸他会不会不愿意呢?
“我……”
李甜甜想了很久才回答,还没说出口,院子里忽然传来叫门声。
“怎么院门还关了,有人吗?他大伯大伯母,我找你们有事,开开门啊。”
李甜甜脸色立刻变得郁闷起来:“他们怎么又来了。”
李建国有个弟弟,早些年因为耍流氓被上面押去游街,自觉丢面子,一时想不开自尽了,留下一个儿子十八岁叫李二牛。李建国同情这个侄儿,出钱给他娶媳妇,这可倒好,被赖上了。
一家三口都是懒筋懒骨,生产队做三天歇五天,没有粮食和工分,就跑来李甜甜家里蹭吃蹭喝。
李甜甜小时候,还被这对夫妻骗过手里的白面馒头。
那可是白面馒头啊,别说几年前,就是现在的李家也不是天天吃得起的,可想而知李甜甜心里委屈有多大,现在看到他们就生气。
“老是来我们家吃东西,今天好不容易买了肉,他们的鼻子比耗子还要灵敏,闻着味就来了。”
李甜甜刚刚还不舍得下筷子夹肉,现在发现自己不吃也要便宜了别人,还不如多吃点,于是狠狠吃了一大口,嘴里低声抱怨。
李建国皱眉,用威严的目光扫了李甜甜一眼。
“他们是你堂哥堂嫂,说什么呢?要是被人听见你的话,名声多不好,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李甜甜有点委屈:“我就是不喜欢他们。”
王翠花拍拍女儿:“不喜欢就不看他们,妈给他们开门去,你夹点菜,进屋里慢慢吃。”
李建国看老婆说话了,不敢再争,低声嘟囔:“亲戚来了怎么能进房间,你怎么教女儿的?”
“李建国,三天没训你,你皮痒痒是不是?”
李建国悻悻地没声了。
李甜甜这才高兴起来,捧着碗回房间。
她知道爸妈都是一样的爱她,只是相比做了大队长、有点好面子的爸爸,还是护短的妈妈更令人心情愉快啊。
李家的隔音不好,在屋里也能听到外面堂哥堂嫂的高谈阔论,还有说着说着,两人就自己端碗拿筷子的动静——那一副自在劲儿,隔着门缝都能透进来。
李甜甜吃完饭也不想出去,碗筷一放,往床上一趟。
从枕头底下拿出雪花膏,摸着精致的盒面,她心烦气躁的心情平静下来,嘴角漾起一丝甜蜜,想起了谢黎。
不知道他现在吃过晚饭了没?
他说喜欢自己善良机灵,应该是因为自己野猪下山那次救了他吧?
李甜甜有些想笑,她不救怎么办呢,从来没见过那么笨拙的人,竟然站在原地被小野猪拱翻了,要不是村里刚好来人,野猪受惊带着孩子跑了,他说不定要受更重的伤呢。
不过也要谢谢小野猪,如果不是它们,她和谢黎怎么能够结缘呢?
李甜甜扑哧一笑,趴在床上,托腮陷入甜蜜的畅想中……
……
“他大伯母,我怎么没看见甜甜啊?”
堂屋里,来蹭饭的堂嫂贾小桃风残云卷干掉了两大碗饭,想起正事,扫了一圈四周,没找到目标,尖着嗓子问道。
因为有自己的名字,李甜甜注意力被拉过去,侧耳倾听,听到贾小桃酸不拉几的下一句同时响起——
“难不成又出去了?他大伯母,不是我说,小姑娘家家的,晚上老是不着家这可不成,你也不能总惯着甜甜,一定要好好教育,不然这要是嫁出去了,婆家可是要嫌弃的。”
李甜甜听得火冒三丈,心道:管你屁事。
吃都堵不住她的嘴,来蹭吃蹭喝还没个消停!再说,不是都吃饱饭了吗,怎么还没走?!真是招人嫌死了。
脸皮厚的人,正常人没法理解。
因为贾小桃不但没走,听说李甜甜没出去,在屋里歇着,还不敲门直接推门进来了,满脸惊喜的笑容,仿佛刚刚说李甜甜不检点的人不是自己一样:“哎呦,甜甜你在这儿啊,我正好有事和你……”
看见李甜甜手上握着的东西,贾小桃睁大了眼珠子:“雪花膏?”
雪花膏分为两种,一种是袋装的,两毛钱一包,是许多妇女的挚爱。另一只是盒装的,容量大,也更精致些,三块钱。
小西坡就没几个用雪花膏的,多数用自家炼的猪油,浅浅地抹一点点,足够滋润冬季干燥的皮肤。即使家里有钱,舍得花钱买雪花膏用的,也是买袋装的,头一次看见盒装的。
贾小桃几步上前,一把抢过,对着煤油灯看:“哎呦我看看,还真的没看错,雪花膏!我的乖乖,他大伯你家可真有钱,雪花膏都买盒装的给甜甜抹,这得好几块钱吧,啧啧啧,真是有钱啊。”
“你干什么,还给我!”
李甜甜起初没反应过来,回过神,赶紧伸手抢回来,手放在身后,攥得紧紧的,眼神戒备地瞪着贾小桃:“你来我房间干嘛,出去!”
“哎呦你个死丫头,不就看一看吗,用得着这么凶?”贾小桃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骂道,“我可是你堂嫂!瞧瞧你这个小气劲,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李甜甜哼了一声,心道我已经有人要了,才不会嫁不出去,扭开头懒得理她。
贾小桃嘴巴一拉,小声嘀咕:“真是一个来讨债的死丫头。”不高兴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