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人雄走到门口重新把门帘压好,回头倒在软软的毯子上。
“蒙古人,知道些什么,也敢妄论陛下”车风脸上的热情消散,“早点休息,明日见到那两个,免不了一场交锋。”
蒙古包中安静下来,头顶上的风拍打帐篷的声音更加激烈。
次日清晨,骑兵踩着结实的冰面过黄河。走到河心时,车人雄心中忐忑,但见乌力吉和父亲说笑中催马狂奔,铁蹄重重的敲打在冰块上,他才确信这冰面确实可以过骑兵。
河套比归化城要温暖些,每走五六里地便可以见到游荡的牧人和牲畜。
乌力吉一路朝牧民打听,终于在半下午找到了托克博部落的驻扎地。
车风命儿子把一直卷在身上的大周旗帜竖起来。托克博率部众出来迎接,把众人迎入大帐。
这里的条件比黄河边的部落要好得多,每个骑兵都分到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土默特人给大周骑兵安排帐篷驻扎,车人雄陪着父亲呆住最大的帐篷里。
托克博问:“车将军,寒冬雪地,这么会来草原?”
车风保持大刀阔马的坐姿,粗声粗气的说∶“特来传达好事陛下降旨,明皇贵妃娘娘年开春要回归化省亲,命我前来告之二位统领,并做些准备。”
“皇贵妃娘娘?”托克博反应了一刻,才意识到那时土默特的公主。可现在俄木布汗还在盛京,土默特部落里没有一个汗室的亲人。
“草原真是冷啊”车风往合拢起来的手心中呼了一口气,道:“格日勒图在哪里?我还有些事要与你们商议。
托克博道:“哦,他离这里不远,我这就派人叫他过来。”
格日勒图赶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蒙古人在草原的冬天不点火把,雪地微弱的光线足以照明。
侍从们在一旁用炭火温酒。
车风、托克博与格日勒图围着一个桌子坐着,车人雄侍立在父亲身后。酒像水一样流淌进三个人的肚子,他觉得自己没法像父亲那样与蒙古人打交道。
“公主要回来了”格日勒图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摸摸两鬓的白发接着酒劲缅怀过去,“当年我追随陛下和皇贵妃在察哈尔大军的眼皮底下贩运粮食马匹,公主再回来时,我已经老了。”
“老什么,正当壮年”车风亲手给他满上酒,“听说你养了五个儿子,真是匹最强壮的马啊”
三个人哈哈大笑。
“皇贵妃回乡省亲,还给土默特带来了一份大礼”车风油腻的掌心在嘴巴上摸了几下,“从明年起,土默特的战马不愁去路,牧民们也不用再怕草原上的灾荒。”
他用力挥舞右拳,“陛下命我带来好消息,大周要与土默特人合作养马。”
格日勒图和托克博同时陷入迷惑中:“合作养马?”
“我大周会派专门设立养马官与土默特合作,从小马育苗时起就付出定金购买下来,成熟后集中编入大周骑兵。
托克博疑惑:“土默特人专门帮大周养马?”
“我们只要最好的战马,所以土默特与大周合作设立专门的马场,大周确保马场的好马的去处,但土默特也要保证战马供应。”
托克博道:“我土默特人丁稀少,未必能满足大周的要求,且我部战马也不多。”
“没事,陛下既然开口了,所有的难题都能解决。我大周会有人出钱在塞北部落购买种马,土默特人只需帮养即可,如果土默特人手不足,我大周可派汉民出塞。”
格日勒图拍掌欢呼:“好啊”
托克博谨慎的问:“马场设立在何处?”
“河套”两个字从车风的门牙缝中蹦出来,“大周人出钱,土默特出人,当然大周也可以出人,大周朝廷保证销路,双方共同分钱。”
他这个脑子和嘴巴能把这么复杂的事情说明白很不容易,不枉他在大同请教了范永斗好几天。
托克博冷静的问:“钱怎么分?”
“具体的事情过几日会有人到归化城去谈,”车风扭头朝格日勒图笑:“有了马场,你就是再生五个儿子,也能保住几代人富贵了”
格日勒图大笑应和。
托克博问:“可是,河套设立了马场,土默特人就不能来放牧了吗?”
车风点头:“大周花了银子,就是要把马养好,草原上有的是牧场,土默特何必一定要在河套放牧,而且,养马的土默特人会得到足够的报酬。”
“不行”托克博突然变脸,坚决的摇头:“这件事,我们做不了决定,只有大汗才能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