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疾驰进宫去宣太医,片刻,两位太医和太医院掌院陈庆余一起驰马赶来了。淮王夫妇扶着儿子坐在地上,太医查看了他的伤情。
那短箭钉进去很深,一定是用弩射的,想必刺客距离他们很近。幸好没有射中要害,箭上也没有毒。
皇后口中碎碎念:“这次多亏了循儿,这支箭若是射在万岁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太医说了声“郡王得罪了”,从药箱里取出一把小刀,将祁循的衣袍划开。伤口虽然疼,还不至于昏迷,祁循感觉后背一凉,是衣服被人划开了,他皱着眉说:“可惜了本王的新朝服,才头一回穿呢!”
皇上在一边叹息:“一件朝服算什么,改日朕让尚服局再给你做上几套”。
太医手脚利落,施针止痛,拔了箭,敷了药,将祁循的衣袍脱下一只袖子,包扎了伤口。淮王和成玖扶着祁循站起来,他命成玖帮他把笨重的朝服脱了,只穿着中衣。如今是五月,天气冷是不冷,只是样子狼狈了些。
太医院掌院陈庆余问:“郡王是回淮王府休养,还是去太医院”。
祁循不屑地说:“这点小伤算什么,回家清静些,床榻也舒服,劳烦太医稍后将药送去淮王府便好”。
祁循受了伤,不能再骑马,跟着淮王夫妇一起上了车,踏焰由成玖牵着,一行人回了淮王府。
太医的药也随后送到,煎药,准备温水,为祁循擦洗,淮王府上上下下忙了一阵子。
王妃帮不上忙,只是一直在旁边抹眼泪,淮王烦了:“王妃回房休息吧!你在这里反倒影响了循儿休息”。
王妃一步一回头离开了祁循的院子,房里也没有什么需要伺候。淮王摆摆手,吩咐一众丫鬟小厮都出去,只留成玖守在门外,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看淮王的样子,应该是有话要说,祁循本来是趴在床上的,他翻身坐起来说:“爹爹不必说了,儿子都知道”。
祁循用没伤的一只手指指肩膀上的伤:“这个洞,便是你我父子的衷心记,投名状”。
淮王点点头,先是一笑,紧跟着又皱起眉头。他喜的是儿子聪慧,深谙祈允的套路,忧的是,这样如履薄冰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祁循又看清了父亲的心思:“爹爹,带着母妃去之藩吧!”
离开汴京,离开祈允的视线,纵是他有数不清的暗羽林,但终究是将在外。祈允的担心少了些,他们也便更安全了些,淮王岂能不明白其中的利弊。
“可是循儿你呢!”
“他不会放我走的”
这八年,祁循从一个懵懂少年,长成了一个思虑缜密的智者,这让淮王欣慰。可惜当初那张禅位诏书上写的,不是他祁哲的名字,否则,他现在一定会禅位与儿子,自己做个逍遥的太上皇。
这八年,祈允不仅整肃了朝纲,也培植了只听他一人命令的暗羽林。表面上守卫皇宫的是禁军,其实能近得了他身边的,都是暗羽林。他身边的任何一个宫女太监都可能是暗羽林,个个都是绝世高手,怎么可能会有一支箭射向皇帝。唯一的解释便是,这支箭就是给祁循准备的。即便祁循不去挡,箭也不会射中祈允。
虽然交了兵符,但是军中八年,完全不在祈允的掌控之中。尤其是现在,他们父子不仅在朝中占了两个重要席位,在军中,也是颇具威信。他不确定,祁循父子是否存有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