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
这是阿衍教庆元读《诗经》时,国风中的一首。
阿衍告诉她,人间有许多好听的戏词,也有很多美丽的文字。
庆元缠着他问道:“郁是什么?薁又是什么?枣子好吃么?稻谷酒要如何酿呢?瓜是什么瓜?葫芦在哪儿可以摘到?阿兄阿兄,明日你教我劈柴吧!”
她这般饶有兴致地问个不停,到第二日一早醒来,竟尔惊喜地发现,就在一夜之间,昆仑西峰后的药圃中间变出了一片田垄。
她问阿衍:“阿兄,这是你为我准备的么?”
阿衍摇摇头,道:“我哪有那个闲工夫,这是神仙恩泽,你要感谢,便感谢上天所赐吧。”
他虽然否认了,庆元仍然开心得不得了。
那一天,她连头发梢儿都在欢喜。
“心愿,阿兄有什么心愿?”
庆元双手握着金黄的长草,头也不抬地问道。
过了许久许久,阿衍道:“青要,其实我的心愿很大很大。”
庆元直起身子,跳到他面前,手掌中忽而变出一捧清水,晃到阿衍眼下,笑道:“阿兄你瞧,这是神仙雨露!”
阿衍笑着捧住她的双手,望向她眼底,认认真真一字一字道:“青要,我想娶你。”
“啊,啊......”
庆元一怔,灵魄仿佛已不属于在尘世间的自己,而早已飞上九重天,在七彩的云霄中尽情地翻跃着打滚儿。
他们都知道,过了这一天,八十一日之期将至,魄珠炼化已成,他们都不能继续在镜中耽搁,必须回去,回到神魔有别的世界。
可有一件事,阿衍心中明白,庆元却一无所知。
魄珠降世,与阿衍的身体融为一体,灵气翻腾涌动在识海之中,其灵脉渐渐充盈着魔气,占据他整个身体,而三千年来被封印在育遗谷的那个阿衍,从此再也回不来了。
不仅回不来,这一段平平凡凡的阿衍,他的过往,将会从他的识海中剥离而去。
这也意味着,出了这一面镜子,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庆元想了一想,道:“好啊!”
在镜中昆仑的最后一个夜晚,庆元和阿衍在小菜园前的长藤椅上,数了一夜的星星,好似人间一对寻常夫妻。
虽然不很热闹,可是,庆元仍是觉得,没有比这一刻更美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