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生回到戏台上时,莫先生放下茶杯起身向李成枫道别:“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二楼纱帐内,初尘看莫先生欲要离去的身影,对站在一旁的莞月道:“莞月,把那盒莲露蓉花糕送去给莫先生。他送给我那么好的笛子,我总要还些什么的。”
“是小姐。”莞月可是高兴的很,端起一旁桌上的那盒莲露蓉花糕,就匆匆的下了楼。
初尘在楼上眼看着莫先生已经出去后,莞月方才一路小跑的追了出去。届时,楼下戏台上正唱着一出,街头霸王欺辱一双穷苦母女,被勇武大将军斩杀于街头的戏。可一出好戏还未唱完,曾树恒就已站起身向父亲道别。
“成枫兄,本官还要回去处理公务,就先行告辞了。”
“曾大人慢走,李冉,送曾大人。”李成枫命李冉送曾树恒离开后,闫玉也紧随其后匆匆告别,带着其夫人离去。
戏台上一出戏结束又一出戏开始,期间也相继有人带家眷离开,李成枫也同样是和颜悦色的与其寒暄几句目送其离开,然后继续喝茶看戏。目明亮看其表象,而心中明朗方可看清人心虚实。
李成枫命李冉将那把玉壳匕首收了起来,曾树恒来此一遭是意料之中,回眸间扫过宴厅里还未离开的人,却有意料之外。一场宴席两层心思,可人心之重又如何衡量?今日来聚者虽说大多为宗亲,可到底亲近几分各家心知肚明,开宴前李成枫说的话也无非是客套话。
“爹,你说那闫家老爷,先前就对盐运使大人低眉顺目点头哈腰的,结果这大人前脚刚走,他后脚就紧跟着走了,肯定一心想要巴结。”周浮苏翘着二郎腿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
周老爷眉头一皱,斥责道:“浮苏,谁教你的!怎可在人后评头论足。”
“老爷,浮苏打小就是个直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刘夫人柔声劝解。
“总是如此不重言行,浪荡浮躁,由着性子行事,为父和你大哥,总不能为你兜一辈子吧!你何时才能懂事?”
“爹,这可不是在府上,你如此训我,丢的可是爹的脸面。””
“你这小子,看我回府怎么收拾你”
“好了老爷,喝口茶吧!”刘夫人倒了杯茶递了过来。
浮苏顺着他大哥周银阙的目光,看向了二楼纱帐处,随即明白了大哥看的是什么。他好看的眉峰微挑,嘴角如挂一抹斜阳,扭头小声的冲刘夫人道:“大娘,你看我大哥,莫不是看上了人家小姐。”
周老爷轻咳一声道:“银阙,给你娘倒杯茶。”
这一声方使周银阙回过了神,略带慌乱的给刘夫人倒了杯茶,难得见大哥如此,浮苏只觉有趣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娘,喝茶。”
戏台上最后一出戏唱罢,已是临近傍晚,此刻宴厅里剩下的几桌客人中,唯独周家在李成枫的意料之外,毕竟两家人交往不深。
“诸位,眼下已是晚膳时分,李某已在二楼备下晚宴,不妨用过之后再走吧!”
大家同上二楼赴宴,席间欢声笑语不断,饭后更是一起猜谜吟诗作对,只是,初尘碍于古礼不能参与其中,看着他们玩的煞是开心,自是有些羡慕的。
“方才听你爹爹说,姑娘写的一手的好字,不知姑娘可送在下几个字?”周银阙站在纱帐外等她的回话。
“那,公子想要我如何送你呢?”
周银阙拿下腰间别着的折扇,递给了站在一旁的莞月,随即莞月掀起纱帘一角递给了初尘。
“莞月,如拿笔墨来。”初尘看着手中的折扇,一时间眸光微动,唇瓣间荡起的笑容如蓉花盛开。
“是,小姐”
笔墨备好后,莞月便自觉的离开了。
初尘展开折扇思索片刻,随即下笔写下那首,因那日被他救下后,便盘绕在脑中许久的诗句,并落款为,赠明月公子,只因银阙即明月之意。
瑞雪满京都,宫殿尽成银阙。
常对素光遥望,是江梅时节。
如今江上见寒梅,幽香自清绝。
重看落英残艳,想飘零如雪。
周银阙看着折扇上初尘提上的诗句,不自觉扬起的笑容,仿佛已经深深的印到了心底。
“周公子可喜欢?”隔着纱帐初尘轻声问。
“嗯,我很喜欢,初尘。”
我很喜欢,初尘,他说我很喜欢……一瞬,她感觉自己的心,不知怎么的,好似漏了一拍,脸上的热度也在不断攀升。
“初尘,我日后可如此唤你?”
“嗯,银阙”
“嗯,可我竟更喜欢,你唤我,明月……”
“那,日后身边若是没有旁人时,我便唤你,明月。”
“好”
内心腾起一阵暖意,和从未有过的欢喜,可不知是否因开心过了头,小腹竟突然袭来阵阵绞痛,疼到难以忍受。
在昏厥前,她仿佛看到眼前正站着一个,头顶一头红发,大约三四岁的小男孩,标志的小脸儿上忽闪着一双黑如墨石,亮如繁星的大眼睛。他小嘴嘟的老高,双臂抱于胸前,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可是却可爱极了。
“你是谁……”在她倒下去的那一刻,张着开的口型里未发出任何声音。
“初尘……”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