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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庆显然一怔,竟不想来奉茶的会是二女如宝。分明事先与夫人讲明要如玥前来,怎么会?一口气咽不下,善庆觉得胸口沉闷。这那拉氏总归没有将如玥视作嫡亲骨肉,到底也是偏私自己的女儿一些。
然而钮钴禄家的女儿总避不开入宫的命运,如玥机敏聪慧,心头也高,若能入宫自然是家族的福气。
只是如宝难免任性,且远不及姐姐伶俐,只怕当真有幸入宫,以她的脾性早晚也会酿出祸事。心中有此计较,善庆更是冷汗直冒,脊梁一阵阵寒凉。无奈当着贵客也不好发作,只得随笑:“小女如宝冒失了,请王爷见谅。”
嘉亲王只和颜一笑:“怎会?”随即挥手令侍卫退下,却也没有多看上如宝一眼。
朱珪何曾看不出旧友的心思,却也瞧出嘉亲王并不上心,忙打圆场玩笑道:“也是沾了王爷的光,才劳烦二小姐亲自奉茶,荣幸之至。”
如宝敛不住喜色,款款走进来,将婢女捧着的四盏茶依次献给在座四人。柔声道:“嘉亲王请用茶,贝勒爷请用茶,朱大人请用茶,阿玛请用茶。”
嘉亲王接过茶盏并未言谢,只轻轻阖了盖子,嗅了嗅迟疑了片刻终归还是没有饮下。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也没搁下,就这样托在掌中,静默垂首。
贝勒爷有些诧异,不解道:“二小姐?怎么不是大小姐来奉茶呢?据我所知,善庆家的大小姐似乎也尚未出阁。”
如宝听了这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面上仍然带着柔和的笑意:“回王爷的话,姐姐身子不爽,不便奉客。”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珠一丝不错的停在嘉亲王的面庞,柔和且暧昧不清的眸光,来来回回将嘉亲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好一个相貌堂堂的王爷,这样威严沉稳,必然是后继之君。如宝心头欢喜,恨不能马上就得到他的回应。只是嘉亲王一直垂首不语,并未有半点留意。
“哦。”贝勒爷轻应一声,自顾自的吹散了茶气,深饮一口尚未咽下,便扑哧一声喷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喷在面前的如宝身上。他略微恼怒,嗔道:“这是什么茶,怎么这样咸涩?”
朱珪好不容易才咽下口中的怪茶,庆幸自己只是浅尝了一口,并不像贝勒爷这般失态。只是当真不知道,这茶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好无辜的投了一束诧异的目光向善庆求解。
善庆的茶还未入口,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一时之间他也是一脸的茫然,无言以对。
如宝自知闯了祸,心中恨恼不已,定是如玥做了手脚存心让她出丑。谁知又被贝勒爷喷了这一口水,羞愤难忍。且不说一身湿漉漉的难受,连面上的妆容怕也是化了。众人又齐刷的向她投来质疑的目光,真恨不得挖坑把自己埋进去躲起来看不见人才好。
善庆的汗珠子如雨后的春笋一般密密麻麻的冒出来,颗颗寒凉无比顺着淌下来,所经之处一串凉意汇集于心。本想着好心撮合如玥与嘉亲王,却不料被这不明大义的夫人、不懂世故的二女儿搅得一团乱麻。
这可怎么是好?
“这茶?”朱珪含了半句话在口里,却表不得态。毕竟嘉亲王没有饮下一滴,王爷不表态自己也不便说的过于明显。
善庆虽然也没喝下这茶,然而茶奇怪的味道早已充斥进鼻腔。此时,见如宝慌张的不行,自己却再不能慌乱,遂镇定了心智缓过劲儿来:“奴才失察了,请王爷息怒,还不去换些好茶呈上来。”
眼尾余光暼过嘉亲王的面庞依然镇定自若,只是眉眼间融了些奇异之色,不那么明显能瞧出心意。
如宝这才醒过神来,慌乱道:“是阿玛,女儿这就去换。”刚起身,却听书房外清粼粼的水声响动。
“茶到。”清亮亮的嗓音来自衣袂飘飘的青衫少年,他乘着简易搭建成的竹筏已轻摇慢晃荡水而来,正停在书房前。身后跟着的小厮双手捧着金丝楠木呈盘,四盏茶平稳安逸的搁在盘上,竟纹丝不动。二人从容不迫的停在书房前,双双跪地:“奴才奉茶来迟,还望王爷恕罪。”
嘉亲王不期然露出笑意,这让贝勒爷很是稀奇。明明不是好茶,失了礼数,怎么皇兄不怒反乐。这样琢磨,反倒觉得更有意思,看来小小一盏茶内必有玄机。
善庆细细一看,慌了的心神这才缓定下来,青衫儿郎不正是如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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