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汪荃毕竟比明珩长了二十余岁,见儿子的表情,又同他道:“你可知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若换做是我,真要隐瞒,就绝不会让家人知道。”
明珩听了,不由吃惊,又愤愤同汪荃道:“儿子自是不如父亲。”那么会伪装!
汪荃知道他在心里骂自己,只抚髯笑笑,又问他道:“我上次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明珩想起那日被罚跪,不由恨道:“儿子自然记得。”
“很好。”汪荃听他这样说,便站起身来,又踱步到他面前,道:“我问你,你几岁开蒙?”
明珩一头雾水,便答道:“三岁。”
“几岁过了郡试?”
“九岁。”
……
“你几岁过了会试?”汪荃的面容在烛光下闪烁不定,明珩听了这些问题,越听越奇怪,实在忍不住了,便道:“回禀父亲,正是两年前,儿子十四岁时。”
“到今年,你已经寒窗苦读一十三载了。”汪荃叹道,又看了看儿子,瞧见他同自己如出一辙的眉眼,还有他身上那股似曾相识的少年意气。
“我问你,你可曾觉得自己才学出众?”明珩听了这话,虽有些不好意思,仍答道:“我在书院,没有课业不是头名。”
汪荃便道:“你可知这天下,像你一般的举人有多少?”
明珩听了便答道:“我和他们不同,我……”话才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过于自负了,须知有多少中了举的,一辈子也不曾金殿及第。
“我把你送去白鹿洞书院,不仅仅是为了让你读书,更是要叫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
明珩听了,心中不服,冷哼一声,又道:“父亲的人外人便是王兆之流的伪君子,父亲的天外天便是不辩黑白的自保么?”
汪荃听了,倒没生气,见明珩经过上次事情,此次行事还是这般莽撞,竟把自己的性命拿来做赌注,便改换了语气,又道:“经过此事,你可恨王尚书一家?”
“我、我自是恨他们草菅人命,也恨他们有眼无珠。”明珩握拳,狠狠捶在床上,汪荃便道:“那我再问你,此次你若是丧了性命,又该如何?”
“只要能证明我的清白,便是豁出命去,又算得了什么?”
“呵!好大的口气。”汪荃听了这话,不禁拍案而起,见他如此藐视自己的生命,不由骂道:“我且问你,你如此送命,除了对得起你心中那份道义,还对得起谁?”
明珩梗着脖子,道:“我自是知道对不起父亲母亲,先前便想好了,若是丧命,父母的恩情,也只能来世再报!”
“好好好,你真是有出息。”汪荃怒极反笑,又道:“家人先不说,就说那位就你的小橘姑娘,你可对得起她!”
“我正是为了她的清白,才以身试险,相信她泉下有知,也必定会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