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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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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凤兰给白晓鱼换上烤干的棉鞋,起身,抱起这个软软的小不点,向对面走去。

    白晓鱼记得那天的雪越下越大,大到连她自己都看不清路在哪里?她心里想着:“妈妈是不是因为雪太大,找不着回家的路了!”她祈祷着雪赶紧停,这样母亲就能回来了。

    白国兴回家后在屋子里翻找了一番,就听见他咆哮的摔门而去。那天中午家里来了很多人,一下午都进进出出,白国兴也在内,看着父亲从愤怒到抓狂,晚上21点多,白国兴拖着疲惫的身躯瘫坐在藤椅上,白晓鱼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祈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她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在深夜里折射着街边昏黄的灯光,那么温暖、那么美好。早已不知什么是饥饿、什么是寒冷的白晓鱼起身想去问爸爸:“妈妈呢?妈妈找到了吗?为什么没有带回来?”,当她正要去触碰白国兴的手臂时,门开了,父女二人齐刷刷的看过去,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默契。

    可惜,是白国玲,不是肖慧!

    白国兴失落的低下头,白晓鱼愣愣的喊了声:“姑姑。”

    白国玲带来了打包好的饭菜,“晓鱼,饿了吧,过来吃饭了。”晓鱼慢慢走向餐桌,“姑姑,我妈妈呢?妈妈还没回来呢!”

    “你妈跑了,不要你啦!妈的,跑了就永远不要回来,看老子怎么打死她!”白国兴猛地站起来,将茶几上的杯子踹倒在地,进卧室去了。

    白晓鱼大哭了起来:“姑姑,不是真的,我妈妈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白国玲将其拥入怀中,她想起昨夜肖慧的异常举动,原来她早就打算逃离白国兴,当下午亲戚到医院告诉她肖慧不见了,她就想到了;只是白国玲想不通的是,她那么爱白晓鱼,怎么舍得放手一个人逃离,如果换成是她,应该出嫁前就逃离,为何要选择生下白晓鱼后呢?她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

    此时距离大年三十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白国兴单位知道他媳妇跑了,怕他的性格在单位闹事,干脆提前给他放了假,白国玲怕刘氏和白国兴都把气撒在孩子身上,便把白晓鱼带到自己家,每天带着到医院上班,遇到加班,就让白晓鱼睡在办公室,好在白晓鱼非常懂事、乖巧,医院里的同事们都很喜欢她。白国玲想至少跟着自己,能随时护着她,不饿着她。

    眨眼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新的一年即将到来,这是白晓鱼第一次去白家吃团年饭,白国玲给她买了新年的衣服,大年初一穿,白国兴明显消瘦了很多,这几天白晓鱼心里非常明白妈妈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以后她都将一个人与白国兴生活,她害怕极了!虽然白国玲待自己很好,可是她太忙了,而且这种好能有多久?更重要的是,她不是母亲,她不是肖慧。

    刘氏是第一次看见白晓鱼,那天谁都没有提肖慧,白国兴喝的醉醺醺的,刘氏让他回屋睡,随后就听到他一个人在房内破口大骂、喋喋不休。

    “看把我儿子伤的,这么个祸害!”

    白国玲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妈.....算了,今年我来守岁,您先睡吧,我到时候给爸添香,您去吧!”刘氏的眼睛盯着一旁玩石子的白晓鱼(白晓鱼有个捡石子的布袋,出门随身带的,这是肖慧给她缝制的,一共有两个,更换使用)思索了一会,说:“玲儿,这丫头长大还挺好看的,可惜我们白家要的是男娃娃,后继香火的!她这么一跑,你哥都要疯了,这孙子得猴年马月才能有了,看着她也是来气,你看年后啊,还是把她送去乡下那狠心人的娘家吧!我们白家不要这个孩子!”

    “妈!那怎么行?她娘家什么情况您不知道啊,再怎么说白晓鱼姓白,是我们白家的,你不可以这样做;要您这样说,我也是女孩,当初奶奶可让您把我送走?”白国玲第一次这样对自己的母亲说话。

    “你以为不会吗?要不是因为我先生了你哥,我们能生活的这么好,要知道白家都是一代单传,传宗接代是最重要的!”刘氏激动的说。

    那一刻白国玲从未有过的心痛,也是,那个年代,哪一家不是这样?她虽然知道母亲一向重男轻女,事事都是向着哥哥,宠着哥哥,若不是父亲在世时的庇佑,自己连上学的机会都没有,只是她从不敢深想,还对母爱抱着幻想。

    空气突然凝结,难道真要把孩子送回肖慧的娘家吗?那个一贫如洗的山沟沟里,把晓鱼变成第二个肖慧?白国玲不敢往下想。

    “那您问过哥的意思吗?这个女儿他要,还是不要!”

    “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你想问你就问吧!反正啊,我是不想再看到她。”刘氏起身回屋去了。

    白晓鱼虽然在一旁玩耍,年纪虽小,但是她非常清楚这个家不是她的,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喜欢自己的,这里的一切都是薄情冰冷的。

    白国玲走向前侧身蹲下,用手轻轻的摸着白晓鱼的头:“晓鱼乖,大人说的话你不能当真哦,放心吧,今夜姑姑要守岁,你先睡觉好不好,明天早上我们还要穿新衣服拜年呢,走,我们去给爷爷上个香!”

    那个夜晚对于白国玲和白晓鱼来说都是刺骨般的寒冷,看着躺在沙发上睡着的白晓鱼,她开始后悔以前对肖慧的种种,包括没能阻止肖慧嫁进白家。

    这一夜对于她俩来说都很漫长。

    这一夜对于肖慧和白国兴来说是煎熬的。

    刘氏对于白晓鱼来说,应是亲人实为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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