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家”

    午饭后，白国玲带着白晓鱼前往哥哥家收拾东西，白国玲住的地方正好是骆江西面方向的光明街，这条街是水泥路，属于新城区，所以房子和街道都很新，周边都是比较集中的骆江政府办公大楼、医院、法院等。

    白国玲租的房子，距离自己工作的骆江人民医院很近，跨个马路就到了；对于白晓鱼来说，意味着要彻底告别这个家，这条骆江为数不多的一条石子路，告别磊子哥一家，告别与母亲的点点滴滴，她好不舍的，突然间才发现这个她母亲一直想带着自己逃离的地方，真正分别的时候是那样的心痛，泪水再一次泛滥，她坐在门口蜷缩着双脚，把自己埋起来，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是石子路上的一颗石子，就在这里，等着母亲肖慧的脚步声，“哒哒哒”的从自己身上走过。

    “又下雪啦！看样子是要下大雪了，晓鱼，和姑姑走吧，姑姑找了个三轮车，我们一起坐车车回去好吗？”

    “姑姑，你有纸和笔吗？万一妈妈回来了我想告诉她我在你那里，还有磊子哥他们，我，”白晓鱼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因为母亲说过开春了带她去骆江江边看看她向往的地方，她会带上她捡来的石子们，她要告诉骆江，她把石子们照顾的很好，她为它们都取了名字，分配了属于自己的角色，它们有了属于自己的新家；还有磊子哥，年后他要忙着最后一学期的冲刺，磊子哥说他一定要考骆江一中，将来上北大，不再让莲姨姨辛苦的摆摊，彭叔叔起早贪黑的在工厂工作，所以他不能每次回家都陪自己玩了，但开学前会陪她再玩一次石子家族的游戏。

    白晓鱼以为要等到母亲回来了她才能回来，要不就是等上小学了才能回来，她不喜欢这个家，确切的说她害怕这个家，这个没有母亲肖慧的家；但此时她更害怕，因为她不知道母亲回来要多久？上小学要多久？

    白国玲蹲下来说：“晓鱼，放心吧，妈妈回来了姑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以后姑姑不忙的时候就会带你回来看磊子哥他们，等你上小学的时候姑姑就把你送回这边，到时候你还得在这边上小学呢，所以不用担心，我们不是离开，只是暂时姑姑代你妈妈照顾你，你妈妈会回来的啊！”白国玲用手抚摸着白晓鱼的头，这个才四岁多的小不点，感觉一下子长大了好多，这样的成长无疑是残忍的。

    白晓鱼对于白国玲的家并不陌生，从母亲肖慧走了之后，她就在这里住着。白国玲是和同事兼闺蜜的景丽丽、杨芸一起租的，三室两厅，景丽丽是医院急诊科的护士，杨芸是外科医生，她们都很喜欢白晓鱼。考虑到这个小不点的到来，原本住主卧的杨芸主动和白国玲换了房间。现在过年期间，杨芸回老家了，只有景丽丽被分配照常工作，初五才能放假三天。

    看着白国玲带着白晓鱼一起回来，正在补觉的景丽丽猛地跳起来打开房门：“亲爱的国玲同志，可有打包好吃好喝的回来，可怜我这个过年都还要坚守岗位的人，现在肚子还空空如也呢！”

    “包打了几个，不过不是吃的，是晓鱼的东西，以后她将和我们一起生活！别站着了，作为晓鱼的姨姨，帮忙吧！”

    白晓鱼怯怯的说：“丽姨姨好！”

    景丽丽蹲下拥抱着白晓鱼：“晓鱼好啊，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咯！不过姨姨没吃东西，好饿，你今天有没有从你奶奶家带什么好吃的呀！”

    “我，没有。”白晓鱼低着头不敢大声的说。

    “你别闹了，我妈什么人你不知道啊，这两天对于她来说太，算了，不收拾了，我们带晓鱼下楼去吃吧，你不是晚上夜班吗？”

    “今天初一，谁开门啊，算了我来做吧！还有告诉你，我昨天调班了，所以我已经下班了，晓鱼，姨姨开玩笑，不要当真哦，想吃什么，姨姨做来吃！”

    白晓鱼什么也没说，那个年代还是黑白电视机的年代，彩电整个骆江也就5台，所以在这三个的房间里最大的信息来源就是收音机，可以播放卡带还能拉长天线收听广播！白国玲将小虎队的卡带放进去：“晓鱼，丽姨姨做饭，姑姑收拾你的东西，你就坐在这里听歌好不好？”

    “嗯！”

    那是白晓鱼记忆里的第一首歌

    “飞呀飞呀，

    看那红色蜻蜓飞在蓝色天空，

    游戏在风中不断追逐他的梦，

    天空是永恒的家，

    大地是他的王国，

    飞翔是生活......”

    她幻想着自己也能变成红色的蜻蜓，去追逐母亲的脚印，于她而言，没有永恒的家，没有谁是自己的王国，她从一出生就不是个被眷顾的孩子，活着仅仅因为有母亲，如今母亲也不见了，所以剩下的仅仅是本能。

    白晓鱼的新“家”，有白晓鱼、姑姑、丽姨姨、芸姨姨；没有爸爸、妈妈、石子路、磊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