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层酸涩。
“王爷……。”
“我知道此举为难你了,可如今我也顾不上我这张老脸了,这莫大的东郯,我却只能求你了,还望你帮帮我。”
“王爷有事尽管吩咐就是,甄月实在受不起啊。”
“受得起,受得起。”淮南王亲拍甄月的手臂,从袖口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请折,手指紧收,节骨分明,声音沉甸,像是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这一小卷请折上,一双眼睛布满希翼。
“我将远南的封地上交给朝廷,这里面是我请求太子新册封给苏义的封地,在最西边最荒凉的邑芒山一带,那里地处偏远,消息闭塞,苏义只会带一千府兵前往,此生都不会再踏入京中,还请甄月帮我说服太子,拜托了!”
昏黄的灯遥远忽闪,断断续续落在墨绿色的请折上,映衬着精细的花纹,又像是最后一丝璀璨,照亮一方黑暗。
甄月满心酸楚,知道淮南王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绝境,否者又怎会放下所有尊严来求她呢?
她依稀还记得初次见淮南王的画面,威风凛凛,久经沙场的沉着冷静,可面前的人,依稀能瞧见那时的气概,更多的是一个为孩子奉献一切的父亲。
甄月郑重的接过请折,含着泪花说道:“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但是王爷不要灰心,王爷军功卓越,我们众志成城,一定能替苏义找到生路!”
“只要我儿无性命之忧,我便足以,在此谢过了。”双手展开,俯地叩谢。
“王爷……。”甄月欲扶起淮南王的手停顿在半空,渐渐收了回来,心知淮南王必定会坚持不起身,于是她双膝后退,同样俯身叩在地上。
细雨绵绵,湿冷的寒气不时窜进昏暗的大殿,从他们相叩的脊背上跃过,神灵在上,看着这世间的种种悲凉。
大殿的门被轻轻推开,府上的管家已经撑着伞立在殿外,甄月缓缓起身,走向殿门,踏过高高的门槛,回身望去,淮南王依旧保持着叩地的姿势,远远看去,像是拱起的山丘,那样的无助。
细雨如烟,天地一片苍茫,千殿万瓦笼在雨雾中,看不清冷冽的轮廓,冬季终究是来了,留给人一地的清寒。
甄月踏在雨雾中,管家亦步亦趋跟在身侧撑伞,半边身子都湿了一半。
忽然她停住脚步,猛地回过身去,望着黑夜中孤零零的灵堂,心中涌上一丝不安,像个忐忑不安的兔子在心口乱跳。
不会的,淮南王是苏氏皇族,是郯固的功臣,不会走极端的,明日她一早就去面议太子,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毕竟他是太子的皇叔,看着他长大,人情味再寡淡也不会六亲不认!
“姑娘,可是想要去探望世子?”管家微抬起头看着面色凝重的甄月,以为她想去见见伤重的世子。
甄月猛地回神,压下心中的不安,摇头道:“不了,等过了明日我再去探望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