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驶近了午门附近,在一处街角里停了下来。一道黑纱将马车内的情况遮挡下来,令过往的行人都看不清马车里面的情况。
马车里没人声音,赶车的车夫也仿佛在打磕睡,斜靠在车驾之上,半睡不醒。
街角人声鼎沸,人来人往,不少行人好奇地打量着这辆没有任何标记的马车。两名泼皮不怀好意地靠近,赶车的车夫忽然抬起头来,阴冷地目光盯着两名泼皮森森然咧嘴一笑,满面杀机,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掀起衣服下摆,露出半截刀柄!
两泼皮顿时吓了一跳,惶惶然离去。
马车外面经过一段小插曲,马车内的人就像是没有丝毫察觉一样,依旧不动声色。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车夫目光一顿,忽然坐直了,朝车内说道:“大人,人到了。”
车内一直挂着的黑纱轻轻掀起,陕西巡抚许梁便探出了半个头,目光落到远处的午门外。
此时,两名青衣太监正往午门里走去,其中一人,正是骆冰。
两人向守卫午门的兵将校验了入宫腰牌,再走过去,便被一名紫袍太监拦了下来。
“哟,这不是上午刚出宫的骆公公和魏公公吗?这么快就回来了?”紫袍太监刘三阴冷地目光打量着两人,那眼神就像是看见两只待宰的肥羊。
骆公公朝前走了两步,不着隐隐地把魏洪挡在身后,他道:“刘公公,咱家和魏洪奉命出宫办差,差事办妥了,自然要回宫了。还请刘公公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
刘三上下打量着骆公公,冷笑道:“什么差事这么快就结束了?”
骆公公恼怒地道:“刘公公,我司礼监的事情还轮不到东厂来过问吧?”
刘三闻言一窒,顿时有些恼怒,不过骆冰把司礼监的名号报出来,刘三还真不敢放肆。随即他把目光放到魏洪肩上挎着的布包上面,冷喝道:“魏公公肩上挎的什么东西?打开来检查!”
魏洪一愣,略为紧张地看着骆冰。
骆公公喝道:“刘三,这是给田贵妃买回来的特制糕点!贵妃娘娘的东西,你也敢查?!”
刘三顿时双手朝养心殿方向拱手,大声喝道:“咱家奉皇上口谕,严查一切进出宫的人和物。魏公公包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敢紧打开看看。”
骆公公脸色铁青,愤愤不平地瞪着刘三。
骆冰这等紧张神色,刘三越发认为,魏洪包里面多半放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两眼放光,恶狠狠地盯着魏洪。
四名跟在刘三身边的东厂番子狞笑着围拢过来,虎视眈眈地盯着魏洪。
“刘公公,有话好说!”魏洪适时地表现出紧张害怕的神色,手忙脚乱地解下肩上的布包,摊在地上,展开。
“哼哼,算你小子识相。”刘三大大咧咧地说道。
随即刘三蹲下来,翻看着包里的东西,一看之下,顿时大失所望!
还真是几包糕点哪!
刘三无聊地站起来,朝魏洪怒骂道:“几块糕点,包得这么严严实实的做甚?!”
“是,是,刘公公教训得是,咱家知错了。”魏洪畏畏缩缩地应道,然后开始手忙脚乱地重新将几块糕点包好,挎在肩上。
骆公公见状,威胁似地说道:“刘三,今日发生的事情,咱家会原原本本地禀报给田贵妃娘娘的!”
刘三脸色微变,冷哼道:“咱家是奉旨办事,想必贵妃娘娘知道之后也不会加以怪罪的。行了行了,你们赶紧走吧。”
刘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驱赶着骆公公和魏公公敢赶滚蛋。
骆公公怒哼一声,与魏公公一道扬长而去。
“什么味儿?”刘三疑惑地吸了吸鼻子,狐疑地看了看四周。
街角处,许梁将午门里的情况看在眼里,他问驾车的青衣卫三档头段志刚:“那个拦着骆公公的紫衣太监是谁?”
段志刚道:“刘三,东缉事厂的小档头。”
许梁狠声道:“待庭推的事情结束之后,找由头给我收拾了这混蛋!奶奶的,一个小档头,差点坏了本官的大计!”
段志刚冷声道:“是,大人放心,属下会好好招待刘公公的。”
随即想起了后天,许梁也要进宫去的,不由得担心地问道:“大人,后天您进宫,要不要属下布置好人手?以防不测?大人,属下是真怕您再出点什么事了。”
许梁十分好笑地看着段志刚:“后天本官都已经进宫了,到时候宫门一关,你在宫外面布置再多的人手又有什么用?放心吧,后天庭推,到场的都是朝中大官,皇帝若敢乱来,本官一定叫他后悔终生!”
段志刚想了想,虽然表面没说,但心里还是认为应当加派人手在午门外接应才是。
马车回到东江别院,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
许梁和黄道周,铁头,段志刚,燕七等人正在屋里商量着事情,忽听得大门的守卫进来,朝许梁拱手道:“大人,通州总兵戴将军到了。”
许梁吃了一惊,忙道:“快请!”
说罢便出门迎接,黄道周,铁头,段志刚,燕七等人也连忙跟着起身,与许梁一道迎了出去。
前院里,通州总兵戴风一袭黑衣,整个人如同笼罩在夜色里,他的身边,如同标枪一般侍立着四名亲卫,一样的黑色劲装。
许梁带着黄道周等人赶忙迎了上去。
“戴老爷子,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许梁惊异地问道。
戴风上下打量眼许梁,沉声道:“后天便是庭推了,老夫猜想,庭推结果一出来,贤婿多半是要迅速离开京师的。在你离开之前,老夫有几句话,要当面跟贤婿聊一聊。”
许梁顿了顿,侧身让开道路,招手道:“老爷子,咱们屋里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