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这么好看,她最近去整容了?”
岳征哭笑不得,“赵队长,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况且你在成都,我在军区,我跟叶小姐都不挨边,哪里能清楚她有没有去整过容。”
他们说话声音很小,奈何叶纯白耳聪目明,如此距离完全听得见,目光直勾勾的晃过来,嘴角微勾,冷冰冰的笑一下。
慕颜夕坐在萧墨染旁边,其实她总会不自觉的朝她靠近,哪怕走的远些,也是没多久就赶紧回来,九尾天狐绝顶聪明,她又是那样的经历过往,心防极重,这些人里,谁都不可信,谁都神神秘秘,目的不明,唯有萧墨染才值得信赖与托付。
这是一种奇怪却近似浑然天成的感觉。
只要萧墨染在,纵然什么都不说,都不做,慕颜夕也会觉得自己有一丝的安全,不是那样无依无靠,独自面对所有的不怀好意和复杂难明。
她要的不是安全,不是一个不必防备的轻松环境,而是可以在处处防备却不能及的地方,还有个人愿意保护她,需要与否并不重要。
慕颜夕将她微凉的手收在掌心,暖和的温度一点点蔓延开来,萧墨染淡淡瞧过,眉目低垂,眸光落在她手腕交缠的清脆玉珠,剔透晶莹的珠子光华内敛,慈航坐像宝相庄严,透着几分慈和悲悯,“你途经峡谷,衣衫尽湿,于风雪中行走许久,可受了寒?身子是否有恙。”
慕颜夕眼尾一挑,笑的轻浮肆意,凑近说:“我不怕冷,怎么会着凉,不信的话,你感受一下。”
她牵着萧墨染的手就往衣裳里伸,旁若无人,旁若无人。
萧墨染微微蹙眉,稍稍挣一下,胳膊定定的搁在腿上不动,凉凉的觑着她:“你皮毛甚厚,自是不易受寒,狐妖莫非天性妖荡,教你这般轻浮,现下诸事烦扰,已无思绪可解,你竟闲情逸致,不正不经,可见连日来虽规矩本分,却无半分长进。”
慕颜夕翻个白眼,整个人都不好了,果然不能借着亲近的关系就放肆招摇,因为道长必然不会允许她趁此机会得寸进尺,温情脉脉还是温情脉脉,可是温情完了依然正经无私。
“你怎么总是这幅样子,轻松一点不好?”
萧墨染道:“重任在身,友人性命攸关,既不解法,亦无从开脱,如何轻松。”
慕颜夕沉默许久,姿容妖孽,神色却极淡,“你想太多也于事无补,事情还那里,精神紧张,也容易疏忽一些关键的地方。”
萧墨染手指略蜷了蜷,碰到木质念珠,闷闷的响一声。
慕颜夕绷的严肃正经,死心眼,没话说了吧。
慕颜夕看向赵庆,道:“我现在有两个不明白的地方,第一,它们的年限必然不短,如果早就有异常的情况,不会相安无事这么多年,那是什么突然让它们狂性大发跑出来;第二,它们所在的地方是哪里,八里河村是不是某种情况下的必经之路,不然,怎么解释它们拼死拼活也要往这里来。”
她的话实在太跳跃,赵庆一时没能从刚才看到的画面回神,有心想要回答却无从开口,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赵庆琢磨好一阵,“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手上资料很少,估计没什么帮助,对了,那些案发现场的照片慕老板需不需要看?”
“照片等会再看。”
慕颜夕给高昭然递个眼色,高昭然心领神会,直截了当说:“赵队长,这院子是不是死人啦,肯定有尸体,我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赵庆立刻惊的弹起来,身体紧绷,“哪儿?!不会!那些碎的尸体都统一放在村子里单独开辟的荒房里,而且案发现场也不在这,我和那两个同事住过一天,压根没发现尸体,也没闻到血腥味。”
他反应太大,倒不是心理素质不过关,而是他实在被看过的那些碎碎的尸体残骸恶心吐了,下意识往那方面想。
高昭然道:“你们当然闻不到,味道很小,但是挺新鲜的,不是濒死就是刚死。”
她说着往窗外一指,小格子窗户玻璃上结了层白霜,只有中间留出一点点地方透明,方位正好将院子里没有堆积干柴,房门紧锁的小平房包括进去,外面昏沉黑暗,平房影子映过来,就像一副颜色不一样的剪纸窗花,粗糙的一塌糊涂。
赵庆说:“不可能啊,房子是村长的,那是村长家放杂物的地方,怎么会有死人,村长一家在那天晚上死在了一起,尸体只拼全一半,八里河没有外人来,所以没旅店住,我们查案急,村支书就把我们安排在这里。村长德高望重,村民对他的评价很好,为什么要藏尸体在家?”
萧墨染望向窗外的平房,道:“既高施主有此疑虑,赵施主不若将那门打开,让我等一观,也好探个明白。”
赵庆神情严肃的点点头,顾不上穿衣服就跑出房子,慕颜夕让萧墨染在屋里等,她和高昭然过去。
三个人走到小平房门口,这间房子窗户和门明显比另外一间放柴的更严实,窗户门缝都挂着厚厚的棉布门帘遮了,烟囱从不起眼的地方穿过后墙伸出去,刻意的被涂黑,平房和后墙距离很短,若不仔细,还以为是碎掉的破砖。
慕颜夕笑道:“赵队长,谁家杂物房还点炉子,难道怕不会引起火灾?”
赵庆讪讪的笑一笑,他就来了一天,村长有心藏着掖着,烟囱又是从隐蔽的地方伸出去,如果不是刻意去找,根本很难发现。
房门上锁,慕颜夕抬腿就踹,哐当一声,铁锁崩断成两半掉在地上,她推门进去,屋里又闷又呛,隐约的血腥味混合着烟味,潮湿的木头气味散发出来,格外难闻。
平房里漆黑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只门口地方被主屋的光照的稍稍亮些,大概只有十几平米,角落里搁置了火炉,炉子周围落着一圈煤炭燃烧过后的灰烬残渣,平房紧靠里面有张简陋的木床,被褥极厚,血腥味的源头就是那里。
赵庆往前一步,高高大大的身体挡着慕颜夕,一点点靠近床边,伸手抓住棉被,猛地掀开。
高昭然紧盯着床铺,看见棉被底下的人立时愣住,不相信的闭了闭眼,再看,结巴着说:“赫……赫连……赫连凌悦?!”
慕颜夕蓦然转身,脸色沉的可怕,“你确定她是赫连凌悦?”
高昭然严肃的点头,“是。”
慕颜夕拂开赵庆走过去,俯身仔细瞧了瞧,眸光沉的深不见底,幽然冷寂,她缓缓呼出口气,“你说她是赫连凌悦,她这个样子,五脏六腑具残,勉强苟延残喘,起码已经十几年了。”
高昭然听见她的话,神色也慢慢的变了,脊背蹿起一股冰凉意味,她浑身发冷。
忽然之间,这里好像就剩下她们两个,周围是无边无际的浓重黑暗,寂寥的,沉默的。
主屋的灯灭了。
四周静悄悄。
寒风呼啸,霜雪交加。
屋里残破木床上躺着一个被绷带破布紧紧裹住的女人,殷红鲜血透过洗了不知道几次微微泛黄的绷带印出来,渲染成大团大团凄惨的血污。
她像是马上就要死了。
慕颜夕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她这样十几年,曾经出现在李家墓园的那个声音,那个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