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一时多了二百余名人犯,衙役狱卒全力扑上,昨日已苦熬了一夜,您看是不是……。”
“一万两。”
“侯爷,这不是钱的事。监牢阴暗狭窄,骤然之间那么多人挤在里面,饮食便溺都在一起,万一发生病疫……。”
“二万两。”
“侯爷,如今已是隆冬时节了,诸多人犯当中,有不少老幼妇孺,恐怕长夜难捱啊!”
若是没有一点难处,怎么会把他们都塞给你?但杨致把他们甩给胡伟之,也只是权宜之计,绝不可能长期关押。不管怎么说,这么拖下去的话,无论是对杨致还是胡伟之,都会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看在以后大家还要相处共事的份上,擦屁股的事,还是你来吧!
杨致笑道:“既然胡大人这般宅心仁厚,那么我们便直话直说。我允你即刻放人,不过你要全面负责摆平此事。你开个价吧!”
胡伟之苦着脸道:“侯爷,何谓全面负责摆平?那可是家破人亡,渣都不剩啊!暂时摁下,或可勉力一试,尚需大费周章。日后如何,谁敢保证?”
杨致嘿嘿笑道:“胡大人,我是求财得财,你是重名得名,可谓各得其所。恶名我来背,好人你来做,而且还不让你白干,真就那么为难么?一口价,十万两如何?就算你大发善心,什么安家费、遣散费都按人头派发,府衙上下应该还能落下几个辛苦劳力钱。”
胡伟之犹豫片刻,躬身长揖道:“侯爷,下官替两家老幼妇孺谢过了!”
杨致晒然一笑,也不多话,当即命马周拿了十万两银票给他。
胡伟之接过银票,却不急忙着走。又问道:“侯爷,下官斗胆请问,您在分署集合衙役,这是要去往何处?”
杨致无意隐瞒:“城东孟府。孟家乃是山东商界翘楚,财雄势大,我闻名已久。今日正好得空,便去上门会一会。怎么?胡大人如有兴趣,不妨与我一同前去?”
杨致虽然说得风轻云淡,胡伟之仍是心生疑虑。城东孟府不仅财雄势大,而且背景深厚。平日四时八节送至府衙的例行礼数不少,但胡伟之与孟府家主孟良才素无交往,仅仅是场面上过得去。
俗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一个强势莫名的三品高官,主动上门“拜会”一介商贾,能有什么好事?姓杨的总归不是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胡伟之就算想管也管不了,更何况无心久留,随即告辞离去。
昨日贴上的那一剂药力十足的膏药,总算可以揭下了。胡伟之带了师爷匆匆赶回府衙,竟是一刻也不愿再等,径直将十万两银票一把塞给师爷,连声催促他赶紧组织一干书吏、衙役、狱卒,安抚人犯、登记名册、统计人数、计算银两,务求尽快放人,越快越好!
待到府衙上下人等如同死了爹娘一样的迅速行动起来,胡伟之长嘘了一口气,揉着脑门颓然躺倒在了太师椅上。
凭良心说,胡伟之今天真不是去问杨致要钱的。
虽然事发突然,十分蹊跷,两家商贾总归是彻底败落了。略一估算,诸多货物与宅院房产暂且不计,仅是现银就至少不会低于三百万两。一句冠冕堂皇的“抄没充公”,背后有多少弯弯绕,胡伟之岂能不知?宅院房产既可留之自用,又可变卖,货物可以全部“委托”金利来商号处置。那可都是数以百万两计的银子啊!
杨致如果不是提到了安家费、遣散费,胡伟之连那十万两银子都不会要。两位家主或是自作孽不可活,但上百口老幼妇孺何辜?所谓祸不及家人,若是手里有几个银子,好歹不至于冻饿街头。
胡伟之并不眼红,也不是嫌少,更非矫情。有道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前提是必须先保住官位,保住性命,不能动辄就把自己搭了进去!两家商贾的赖以倚靠的后台势力,竟敢主动向杨致挑衅,那是他胡伟之能够惹得起的么?白花花的银子谁不喜欢?有命挣,你还得有命花!
正在胡思乱想的感慨间,只见师爷满头大汗的抱着他的全套知府官服行头,气喘吁吁的道:“东翁,东翁!出大事了!您赶快换上官服,火速去城东孟府走一趟吧!总督大人已在孟府门前架起了两门火炮,晚了就不来及了!”
“啊?!”胡伟之顿时大惊失色,一时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难怪今天那位大爷那么好说话,答应放人还给了银子!敢情是为了给府衙监牢腾地方啊!孟府再怎么财雄势大,背景深厚,总归是商贾人家,您再怎么霸气,犯得着用炮轰吗?这还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连火炮都架上了,杨致那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