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朕定于隆昌二年五月初六日,亲率文武百官出长安城南三十里,为征楚大将军杨致置酒壮行。
五月初一日,当秉笔内侍将赐封杨致的圣旨呈送至御书房的案头时,赵启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
拿起拟就的圣旨又认真看了一遍,转头向金子善问出了杨致在场说不定会当场喷饭的话:“老金,你怎么看?”
万言万当,不如一默。金子善伺候了新老两代皇帝,这点觉悟还是有的:“皇上圣明。”
赵启皱眉道:“只要朕愿意,你这样的屁话一天少说可以听上成百上千遍。说实话!”
金子善委婉答道:“回皇上,如果奴才没有记错的话,皇上微服造访杨府应该是在四月十二日,明日颁旨已是五月初二日了。杨侯统军挂帅还能举家迁返原籍,且命麾下将领各率二百亲卫护送,据奴才所知,杨侯此等恩遇,大夏开国以来尚属首例。然圣虑深远,奴才愚钝,不敢妄言。”
赵启幽幽叹道:“朕不敢自诩圣明。但自以为也不是太蠢。朕心里非常明白,任用杨致统军灭楚,实际上就是一场豪赌。纵观大局,与杨致相比。朕自认手上的赌本还算雄厚。若朕输了也输得起,大不了多花十年时间励精图治,重振大夏。若朕赢了也赢得起,为大夏创下不世功业,成就千古一帝的声名。所以。朕认为值得一赌!”
“父皇曾经不止一次的与朕说过,做个好皇帝其实是天下间最苦、最累的差事。这世上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想成大事,必须付出代价。从四月十二日至今日,算起来已近二十日了。你都看到了,朕可曾有过一日懈怠?耗用准备、粮秣筹划、大军调动、人事考量、诸方势力协调,无论哪一件都马虎不得,哪一件都是急不来的。……老金,与你说句实话,朕委实累得紧。”
“关于杨致。朕也想开了。此人不比其他文臣武将,人家手底下是真有过硬的东西啊!如你早日所言,他说得出就做得到,至今从未失手,一次都没有!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只能秉承利益交换的原则,尽量满足他的要求。小家子气的温吞水,只会适得其反,不如索性装个大方。”
“朝堂内外心怀叵测、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你敢说没有吗?不仅有。而且还不止那么一两个。不管谁动了杨致的家眷,人们的第一反应,只会把账算到朕的头上。到时候难道让朕去向杨致解释、每日都去辟谣吗?依照杨致的做派,对家眷一路上的安全不可能不作妥善安排。再加上四位将领率八百亲卫护送。发生意外的几率应该极小。”
金子善思索片刻,犹豫道:“奴才心中有个小小忧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朕面前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有话就直说吧!”
“奴才斗胆问一句,不知杨侯有没有向皇上提及过军械采买这方面的事?”
“杨致提过一次,但只是一语带过。”赵启沉吟道:“他当时只说每年至少会花费二百万两以上采买军械,以尽可能的减少我军伤亡。”
“其实朕也认真想过这事。为此还特地召来工部主管造办处与匠作处的郞官问询过。因为两处设计监造的火炮、重弩、火铳等军械,当中质量上乘者仅与海关总督衙门衙役的配属基本相当,加之造价高昂,是以各地军中目前只是少量配发,并未大规模装备。但是,即便于常人而言,也不会将最为精良的军械配属给海关衙役,更别说是杨致了。”
金子善颇显实在的谏言道:“皇上,请恕奴才多嘴,灭楚之战只能采买杨侯提供的军械了。但着眼于长远打算,皇上最好还是对工部造办处、匠作处予以重视,拨付的耗用不仅要充分保证,而且必须逐年增加。一朝受制于人只是权宜之计,长久受制于人则是莫大隐患。”
赵启深以为然:“言之有理。”
五月初六日,皇帝亲率文武百官出长安城南三十里,为杨致置酒壮行。旌旗烈烈,军容整肃,气氛庄严,场面极显隆重。
杨致两个儿子杨猛与杨骁,一左一右的围在祖父杨炎身边,祖孙三人目不转睛的看得意兴盎然。
杨猛一脸兴奋的道:“爹爹真够威风的!日后我要是有爹爹那般威风就好了!”
杨骁则有些不以为然:“大哥,你懂什么?爹爹再怎么威风,有皇帝舅舅那般威风么?”
杨猛反驳道:“爹爹只是大将军,自然要听皇帝舅舅的。你倒是说说,爹爹如何才能比皇帝舅舅更威风?”
杨骁拧眉弄眼的想了想,随即满脸放光的道:“这有何难?叫爹爹把皇帝舅舅干掉不就行了?”
话音未落,头上冷不丁挨了一记重重的爆栗。老爷子几乎连脸都吓白了:“你个小兔崽子!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岂是随便乱说得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