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鋆没想到他哥连同周寒这么快又回到了L市,代孕的事情他一直没表态,其实没表态就等于有意见但不敢说,他都敢怼顶头上司周寒,但他不敢怼他哥。
在L市的日子总是那么悠闲美好,比起燕城的嘈杂和忙碌,这里像世外桃源一般。
几个月后的一天凌晨,安音璇被电话震动声吵醒,周寒低沉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我在你公寓楼下,现在出来我们去医院,孩子出生了。”
安音璇一下清醒了过来,赶忙去把安鋆敲醒,两人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就跑下了楼。
他紧张得一路都没有说话,周寒坐在他身边悄悄握紧了他的手。
当他跑在医院走廊上的时候,眼前像走马灯一样飞速地划过了一些画面。有小时候的生日会,有安鋆出生那天的样子,有两人打架之后弟弟的哭脸,也有屯里路那桌最后的晚餐。
他来不及多想,就被带进了产房,护士把一个小婴儿裹好抱给了他,笑着对他说:
“3.5公斤,是个男孩,恭喜你。”
这是他的儿子,流着他的血脉,好轻好小,戴着帽子在熟睡。他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小脸蛋,好软。
眼泪不由自主地便滑了下来,周寒走过来拂去泪水,问道:
“像你吗?”
“不像,有点儿丑,像只猴子。”他又哭又笑,抽泣着说道:“但我不舍得把他放下,想永远这么抱着他。”
这大概就是血浓于水的感情,没有经历十月怀胎,却在见面的一刹那就知道这是自己的亲骨肉,他将会尽己所能,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全部捧给他。
周寒吻了他的额头说道:“可他要吃奶了,咱们先去办出生手续。”
他抱孩子的动作很别扭,两只胳膊端着,生怕孩子不舒服,一看就是没有照顾过小孩,周寒托着后颈接过来拍了拍,小家伙努努嘴接着睡了,倒是游刃有余。
“名字想好了吗?”周寒扶着他的腰走出了产房。
安音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没有从那个触感里回过神。
周寒见状,一把拉着他的手臂错身进了一个茶水间,挂了一个“清扫中”的牌子在门把手。
门一关,不由分说就把他顶在墙上吻了起来,这是一个从未有过的深入的吻。周寒的舌头撬开了他的牙关,扫进口腔,带着温热的气息吮吸着他的双唇,一只大手捞着他的后腰,两人密不可分。
过了几秒钟他才意识到周寒在干嘛,他眼神逐渐清明,一把推开了那厚实的胸膛,喘着气道:
“疯了么?”
“问你话都不答,给你把魂儿招回来。”周寒大拇指抹了把嘴,说道:“看来这方法是有效的。”
他们之间虽然做过比这还亲密的动作,比如周寒撸他给他口,但动情接吻是第一次。与其他行为都不同,接吻被赋予了更具情感的意义。做爱可以是因为本能或冲动,但吻上一个人一定是因为爱。
他捂着嘴说道:“我没刷牙。”
周寒笑道:“我不介意。”
他白了周寒一眼,说道:“我只给他起了小名,叫宸宸,屋宇的意思,我们彼此给了对方一个家,希望他跟我不同,是个刚强勇敢的男孩。”
“你的心很刚强勇敢,只是外表很能迷惑人。”周寒中肯地说道。
“我说的就是外表,别像我那么魅,一点都不爷们儿。”安音璇觉得这副皮相太多是非,只盼着孩子能少一些这样的经历。
周寒问道:“那谁爷们儿?”
他想了片刻道:“巨石强森?”
周寒觉得这几个月他受安鋆的审美荼毒不少,说道:“我爷们儿吗?”
“还行。”
“那就像我吧。”周寒来开门,走了出去。
他这才反应过来,跟在后面不服气地喊:“凭什么我儿子要像你?你想得倒美。”
看着周寒的背影,安音璇摸了摸嘴,好像也不讨厌。
安鋆本来对这件事意见颇大,但把小侄子抱在怀里的一刻也沦陷了,他暗下决心,要好好保护这个孩子,谁都不能欺负他。
为了做好保密措施,他们是乘坐周寒的私人飞机回的燕城,还请了一个知根知底的育婴师专门负责带孩子。
一天傍晚,已经过了平时睡觉的时间,宸宸还是睁着大眼睛伸手踹脚的,育婴师去拿水奶了。他把孩子抱到了摇摇椅上,开了一个气氛灯,设定好运动轨迹,椅子就开始有规律地摇起来。
头顶的音乐配合着响了,他跟着曲调哼唱出来,宸宸没过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背景音乐停了,他却还继续唱着。
哼着熟悉的旋律,与他唱片里的音色如出一辙,说是天籁之音也不为过,宸宸睡着了,他想起来,刚刚哼唱的正是陈郡山给他写的新专辑。
他的灵感突然闪现,拿起了旁边做育儿记录的本子和笔,行云流水地写了起来。
育婴师见状没有打扰这对父子,一个无忧无虑地呼呼睡觉,一个坐在地上认真地写着什么,在昏暗的柔光下,是那么温暖。
到了第二天,安音璇把几首歌的词都发给了陈郡山。他的低潮期终于过去了,有了新的目标,他要为宸宸唱歌,他想让宸宸听着他的歌声入睡。
开始进棚录新专辑,也就意味着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宸宸身边,虽然有育婴师在,他还是不放心。
只得又向周寒求助,问有没有空白天来看看孩子。周寒毫不犹豫地过来了,好像就在等他开口的这一刻。
为了方便照顾孩子,周寒雷厉风行地把他对门的公寓租了下来,这是两梯两户的户型,这一层就只有他们住了,于是他和周寒成为了邻居,还是唯一的邻居。
“倒也不用这么麻烦,有空的时候白天来看一眼就行。”安音璇面露难色,说道。
“不麻烦,这离我公司也不远。”周寒很是从容。
安音璇却进退两难,他需要周寒的帮忙,却又不想跟周寒走太近,卡在中间很是难受。
可细想起来,怎么能避免走太近呢?弟弟为他工作,股权在他公司理财,孩子代孕他联系的,连住家保姆都是他找的,生活上已经完全无法跟周寒脱开干系了。
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住就住吧,后半生可能都得一起纠缠,也不多这一件事了。
一说起这个,安音璇问道:
“今天阿姨带着宸宸去打针,大夫催小绿本上赶紧填名字,就叫安宸吧,你帮我告诉A国医院那边,按这个名字开出生证明。”
“好。”周寒答应了,又问道:“你要给他上这的户口吗?以后上学都方便一些,A国那边会有一个旅行证,并不是国籍,我还是倾向保留东华国籍。”
安音璇不解道:“可我又没结婚,怎么给孩子上户口?”
“我倒是可以找人帮忙,但落在你名下不合适,你是公众人物最好别节外生枝。”周寒既然提到了户口,就一定有解决办法。
“那放在安鋆名下呢?”
周寒否决道:“也不合适,安鋆还没结婚,多了个孩子算怎么回事,以后影响他的私生活。”
远在A国的安鋆要是听见这话非得背过气去,他才不在乎什么私生活,他这辈子有他哥和宸宸就够了。只可惜远在万里之外,没法提醒他哥别着了周寒的道。
安音璇一想有道理啊,他当时不管不顾地要了孩子,身份手续这些问题一概没想,今天周寒把话说到这了,他也不得不面对了。
“那你说怎么办?”
“放在我名下。”周寒有理有据地说道: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来办的,我看着宸宸出生,长大,甚至现在每天都要来照顾他,我算他半个爸爸也差不多。”
“你说安鋆的时候头头是道,怎么到了自己就双标了?”他提醒道:“你不也还没结婚么?突然多了个孩子,以后怎么找对象?”
周寒笑了出来,说道:“我这辈子除了你还可能找其他人吗?”
“……”他无言以对,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该规劝。
周寒对他已是一等一地好,可关系就停滞在那,不冷不热不前进,偶尔因为冲动说上几句感性的话,或者做些亲密动作,也仅此而已。
可能周寒默认就这么心照不宣地耗着了,既怕太主动给他压力,又怕太冷淡让他跑了,站在天平的最中间,寻求一个微妙的平衡点,这是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之道。
最终他默默点了点头,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也不能回应更多了。
当然,安音璇没想到的是,这一腔感动终止于一周后他拿到了宸宸的出生证明和户口本。
“周安宸?”
他念着户口本上面印着的名字,上面还盖了一个清清楚楚的红章。
“嗯,都办好了,我户口本留在你这也行,放我那也可以。”周寒大方地说道。
他气不打一出来道:“你等一下,我就想不明白,我儿子怎么就姓了周了?”
“不姓一个姓,派出所不给上。”周寒如是说。
“你不是找人了吗?”
“就算找人了,硬性的规章制度也得遵守。”
“之前没跟我说有这问题。”
“我也是去的时候才知道这个规定。”周寒劝道:
“户口本上的名字无所谓,你还叫安建国呢,不也没人那么叫。”
安音璇气道:“我已经把户口本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