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的猫耳朵从由于卧姿而歪斜的帽子地下露了出来,时不时调皮的抖动一下,仍然系着蝴蝶结的尾巴也俏皮地敲着钢板。
妖精一般精致的面孔和安详的睡容令维托利呆愣住了,爬梯子的动作也不由得慢了下来,生怕打扰到这沉睡的精灵。
“怎么,需要帮忙么?”
“嘘……小声点……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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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体注意,确认294033号种族深渊感染率超过最低阀值,该种族人权法案永久冻结,清除行动开始!”
我“看”着自己在精神链接中下达命令,信息链路中各个单位显示出了进入战斗状态的标识。我仿佛看见了浩荡的帝国士兵整装待发枪弹上膛杀气腾腾的样子。
慢……慢!我发誓自己根本没打算下这个命令!额……不对……
我不能动!就像是被囚禁在这幅躯壳里一样!
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带着部队迁跃入了某建筑物,眼睁睁看着一个穿着正式的老头——看上去像是人类但是脸部轮廓还是有些奇特——向我恭敬地行礼,周围的该种族士兵还有官员也一致敬礼,然后……
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枪击倒那个看上去是什么领袖的老头,身后的帝国士兵火力全开,整个大厅内的附庸种族几乎是在一瞬间被撂倒在了血泊中。
结束对该种族决策机构的斩首之后就是对科研机构的歼灭,随后粉碎军事指挥系统,最后审判庭舰队对分布在三个星系中的数目巨大的军事基地进行手术刀式打击。
星舰没有来得及脱离干船坞就被凶猛的超时空火力吞没,空间站被莫名出现的突击舰集群瞬间撕碎,重型迁跃飞弹直接扎穿了战舰阵列,演习中的某支附庸种族舰队瞬间遭到屠杀……
被怀疑是军事星球的行星被瓦解外围防御后立即遭到无差别轨道轰炸,个别空间环境特殊的星球则遭到了地面部队的重点清洗——我看着自己带队在繁华的市中心对着人群扫射!
老人,孩子,手无寸铁的平民,繁荣的都市,瞬间在高温离子射流中被气化,熔毁,很快就只剩下覆盖面积巨大的“熔岩区”——和轨道轰炸留下的痕迹相差无几。
停下!都给我停下!
我几乎是在意识中尖叫,但并没有什么用。
那个最低阀值……我想起来了,在那个见鬼的九百年义务教育里面好像在不起眼的地方提到过,比例小得可怜,简单来说,即使是两千亿人口中有一个遭到感染就超过了这个所谓的阀值……
魂淡,这几乎就是对无辜种族毫无征兆的屠杀!
可我并不能做什么——虽然说意识中无数次咆哮着要这一切疯狂的玩意停下,赶快把感染的那一小队已经叛变的附庸种族陆战队给干掉就行了。但……身体不受控制,命令进不了精神链接。
在三小时后,整个宇宙几乎被点燃了。而我,已经麻木了。
“灭绝令完成,确认摧毁所有秩序场发生器及疑似目标。爆破世界屏障执行,舰队秩序场展开……”
屠杀还不算,居然……连整个世界都要一同毁灭么?
“监测到巨型深渊反应!感染起始点为2346星系,隔离措施已采取……”
“277,3423处决者编队确认全灭。收缩战线。”
“快点加速世界屏障爆破,激活3,4号预备爆破点。这个世界正在成为跳板,加快速度!”
我余光瞟到了星图上瞬间变红的一块,那东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那是星图上!一厘米都是光年级的距离,这是何等的扩张速度!
“世界屏障爆破部队继续作业!其余舰队拖延感染体的速度,为了帝国,撕碎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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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动了!
高度紧张之下,完全顾不上观察周遭环境了,我下意识抄起了最近的武器站起,但地面……或者说是脚下那层钢板狠狠一抖,我又很不幸的向后倒去。精神力未能及时发动,手上能使出的力量意外的小,好不容易拿起的步枪这会儿正像是秤砣一样把我压在了下面。
幸运的是,我似乎是摔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面,并不疼。
我大口喘着气。
不停的战斗,屠杀,战死,复活,再战,战死……这种见鬼的死循环真是够了。
“诺卡,我们在哪儿?”
我在精神链接中都不自觉带上了惊慌的语气。
“长官,目前您处于出发地小镇南部一百二十公里处,持续向东南方向移动中。现在您所在的载具处于NOD一只装甲部队中,是出发地以东我们目视到的那些对变异生物扫荡部队之一。属下确认对方目前没有敌意,且目的地与您相同,所以没有在碳基生物维托利移动您时把您唤醒……”
是么……
从噩梦中挣脱出来,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确认安全以后,也就任由那杆步枪把我压着了。
“喔喔喔,放松放松,小伙计,现在很安全,这个东西先给我拿着好了。”
一双大手把压住我的步枪拿开,我这才得以仔细观察四周。
似乎是……一辆卡车或者别的什么货柜车内部,密封很完善,在靠近舱壁的位置钉了一圈简陋的板子充当座位,我和米娅,以及维托利先生就在车厢最靠里的位置上。其余座位则挤满了人——全副武装,穿着厚重的防护服的大兵。
由于是在封闭车厢内,他们并没有戴上呼吸面具和头套。帮我拿开步枪的大叔就是其中之一。
米娅和维托利先生似乎得到了新的服装——就是普通的冲锋衣,工装裤。在这个基础上再在外面穿戴上重点防护的甲片,似乎也有呼吸面罩以及手套靴子什么的。
“没事了,不哭不哭……我和哥哥都在这儿呢。你这是……做噩梦了?”
米娅似乎很不幸垫在了我下面,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个,而是……自然而然把我抱住,鉴于我个头还要比她小一圈所以完全没问题。
随后……开始顺毛?!
姿势很尴尬,但我更关注这群突然冒出来的武装人员是什么人——在陌生人面前被顺毛怎么看都很尴尬对吧!
“放松放松……他们……是朋友啦,秦,这些大叔来自很厉害的黑手部队呢。”
似乎是感觉到我因为戒备而一瞬间绷紧身体,米娅开始手忙脚乱地试着安抚。我这才把已经摸向大腿枪套的手收了回来。
在米娅“大叔”一词出口后,我感觉一车的精英大兵一下子就萎靡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他们的确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这边了。而米娅旁边的维托利,似乎又睡着了的样子,就算是我刚刚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也没把他吵醒,大概又是药剂的问题……
黑手啊……NOD部队里就像是政委一样的存在么……貌似还是个什么派系来着?
“唔……自从上车以后你的表情一直就很难受的样子,之后还变得很紧张,最后甚至是流眼泪了。哥哥以为你发烧了,他一直很自责让你一个人守夜来着。结果这整整十三个小时他都在看着你,直到半小时前他才睡过去……唔……米娅以前生病的时候哥哥也是这么紧张,虽然光是紧张完全没有什么用,真是个笨蛋……”
唔……难得有关心我的人呢……
我索性把脸埋在米娅胸口,肩膀仍然在由于不可控制的抽泣而时不时颤抖着。
“诺卡,我这是……什么情况?我究竟在梦里看到了什么?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