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莲生,你受的伤很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听话,先把身体养好。”
莲生:“你为什么要骗我,眼睁睁看我把正月送走。”
乐寻恼怒地:“没人逼你,是你自己愿意做的。”
莲生愣了,这事情确实是她自己做的,他并没有要求过,可是自己毕竟是为他呀。他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扭过脸,咬牙想控制,可是泪水却再也止不住。
乐寻问她:“你为什么可以生下正月。”
莲生不吭声。
乐寻:“我记得你说,你在佛前忏悔过,从今往后,不愿再伤害任何一条生命。”
莲生:“所以,我退出,你们就奉子成婚吧。”
乐寻:“那你当初为什么还回到我身边,为什么没有和江南奉子成婚。”
莲生气结:“那是因为我傻,我以为你……以为你一直在等我……”
乐寻耐心地:“莲生,你身边出现过的男人,比我身边出现过的女人不知多了几倍。”
莲生闭上眼睛:“那时候我并没答应跟你在一起。”
乐寻冷笑:“但是,我是认真的。”
莲生:“你有老婆,有家,认真又有什么用?”
乐寻:“没用,没用我们现在怎么能在一起。看来,别人的错就是错,水总行事,都是有前提的,有借口的。”
莲生愤怒了:“我这叫借口吗?明明是你……”
乐寻双手作投降状:“你别发火,小心伤口。”
莲生发过火,猛烈喘息着,浑身一阵阵裂痛,便不再说话,又闭上眼睛。
乐寻站起身看看她,又趴在她跟前说:“这样吧,我让雪儿把孩子打掉,然后咱们结婚。”
莲生冷笑:“姬乐寻,你当女人是人吗?雪儿和孩子是无辜的。”
乐寻无赖地笑了笑:“那怎么办?反正,你,我是一定要娶的,孩子嘛……”他用手强拧过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要是不跟我结婚,我就一定不会要那个孩子。”
莲生看了他半天,突然意识到,这是他设的一个局:“你这么做,是想证明什么?”
乐寻笑:“我想揭穿你那高贵伪善的外表,让你看看你自己的真面目。”
莲生苦笑:“你觉得我是什么面目?”
乐寻:“你和江南也认识很久了吧,你根本就没信过我,你要给自己留后路。郦城江家是地方名流,江南又是三代单传的独子,你嫁给他,当然比嫁给我这个要饭的强。”
莲生更觉得可笑:“你始终觉得自己还是当初跟着姬老要饭的十岁孩子吗?姬乐寻,你对自己没自信,不是我不信你。”
乐寻猛地站起身:“可是你毕竟跟他有孩子了,我们那么多孩子你都没留下来,你却跟他生了孩子。”
莲生长出了一口气:“我们刚来西京,还没站住脚,而且你也一直没离婚,我们那时候生孩子不合适。再说,你自己不也跟我去过一次吗?当时那个孩子我犹豫了很久,都快三个月了,很想留下来。我问过你的,可你也只是眼睁睁看着我进了手术室。”
乐寻:“那江南呢,他要孩子吗?”
莲生:“他要,我刚怀孕,他就说要。”
乐寻切齿地笑:“那是因为他的女人生不出孩子。”
莲生看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低估了他在她离去之后的痛苦,导致他现在心魔深重。
乐寻:“如果你当初是为了你肚子里的那条生命,离开我的。那现在,你为什么不能为了雪儿肚子里的孩子留下来跟我。在你的信仰中,不是宁舍身命不舍众生吗?都是一条命,在哪儿不一样,众生平等嘛!”
莲生愣了,乐寻看起来胡搅蛮缠,但这理却讲的她无话可说。罢了,罢了,想他以前是如何对待自己的,自己终究是欠他的,就一次还到底吧,想到这儿,便点点头:“好吧,我跟你结婚。”
乐寻愕然,他是没想到莲生会答应。
莲生:“我跟你结婚,你让雪儿把孩子生下来。我权当那孩子是我过去失去的孩子来投胎的,我活该受这一切。你告诉她,如果她愿意养,我们就付抚养费,如果她不愿意,就把孩子交给我,我养。但是,你得答应我,从今天开始,不能再单独跟她见面,孩子生下来以后,不能再有任何来往。”
乐寻点点头,干脆地:“可以!”然后又蹲下身子,握着她的手:“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这下我们两清了。”
莲生迷茫地看着他。
乐寻瞪大眼睛看着她:“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那张纸吗?我给你。附带鲜花、戒指、婚纱,豪宅,嗯,车已经给你买过了,银行存款也足够了。要知道,我跟冯宇清结婚时可是一穷二白,你比她幸运多了。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别人有,你没有的,我这次统统让你有。”
莲生忍着疼痛,甩开他的手,她皱着眉头,反复地打量着乐寻。她觉得,此时的乐寻不像是他自己在说话,像是被冯宇清附了身,他是替冯宇清来报复自己的。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回忆起乐寻有一次喝醉酒,红着眼睛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莲生,我人是你的还不行吗,就让宇清留个名份吧。”
她当时没答应,她觉得自己没有理由答应。
乐寻是爱自己的,她是他的执着,所以他一定要千方百计得到她。
乐寻也是恨自己的,因为要得到她,他必须放弃许多他不愿意放弃的,伤害一些他不愿意伤害的。所以他也一定要报复她,找回一些平衡感和男人的自尊。
千万别低估男人,任何他爱过的,亦或是重视过的,如果你伤害了,他一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他会在心里暗暗地记你一笔,等待合适的时机,去证明你的错误将付出何等的代价。
雪儿,不过是他替自己、替冯宇清复仇的一把利剑。剑锋直指她的心,绞杀的是她的感情,她的爱。
好吧,今生债今生了。下辈子不用再相见。
如此伤,便会如此痛。到今天为止,她这十年的大梦,终于被人性的绝险惊醒了。
莲生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带着巨大空旷感的声音:“道心惟微,人心惟危……”遥远的时空,熟悉的语气,她确信自己遇到过讲这句话的人,却无法忆起在哪里遇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