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一番。
等收拾好后,水也烧好了,就招呼那姑娘进她房里去洗澡。
那姑娘有些害羞,抱着林婶子递给她的衣裳,站了半天,突然端端正正的给林婶子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福礼,这才转身进了屋子。
“是个好孩子……”
林婶子看着关上的房门,面上露出几丝笑容,喃喃自语了一句。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打开,那姑娘从房门后探出个湿漉漉的脑袋,见屋里还是林婶子一个人在桌边端坐着,这才怯生生的从房门后走出来。
一出来,林婶子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这姑娘走到她面前,扑通一下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咚咚咚的冲林婶子磕起头来。
林婶子被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拉了她起来,拉着她到桌边坐下,将她脑门上沾的浮土擦拭干净,看着姑娘又轻轻的啜泣起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这姑娘才停住了哭声,抬起头来,一双泪眼看向林婶子,终于是开了口,轻声细语的向林婶子娓娓道来。
她叫孙柳儿,今年十七,自小便生在京都,父亲原本是京都城里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小吏,虽然家境一般,但父亲与母亲琴瑟和谐,日子过的也是幸福恩爱。
在她三岁那年,母亲不幸得了一场大病,她父亲衣不解带的在床前伺候,最终却未能留住母亲,在那年冬天,她便再也没了母亲。
后来,她父亲终日伤悲,祖父却不愿见他为了一个女子这样,就做主为他又续了一房。
新嫁过来的夫人很争气,一嫁过来便接二连三的为她父亲生了两女一子,将家里的事务也管理的井井有条,不让她父亲操心分毫,明面上对孙柳儿也是并无苛待,女孩该念的书,该学的手工绣活,都没有让她落下。
起初,孙柳儿也很感激这位继母,还在父亲面前夸过继母,可谁想到,随着孙柳儿那两位同父异母的妹妹慢慢长大,祖父去世,父亲离京赴任,在家的时间越来越短,继母对她也越来越刻薄。
起初只是短了她的一应开销,后来吃饭便不再叫她上桌,再后来她的两个妹妹竟是将她当做使唤丫头一般呼来喝去。
孙柳儿性情温顺,她知道继母只是不喜欢自己,对父亲与这个家却是上心的很,所以,她也一直隐忍着,不愿意在父亲面前诉说这些,以免让父亲太过烦心。
这一次,父亲受上级提拔,去了外地任一地方七品县令,很长时间都回不来。
谁想继母竟然有恃无恐,恶向胆边生,动了坏心思,悄悄的在她饭菜里下了药,等孙柳儿醒来时,便已在人牙子手里了。
她哭过,求情过,挣扎过,可是人牙子却掏出一纸卖身契,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是孙柳儿自己自愿卖身的,还有她自己的手印为证,当孙柳儿惊恐的看到青楼里的妈妈们来挑人时,她意识到了什么,只恨不得立时就死了才好。
也幸亏她发育较晚,这两年继母在生活上也苛待她,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瘦弱许多,还未长开,那些青楼的妈妈们都看不上,就并未带她走。
因为卖不出去,她前后被换了几个人牙子,一直到落在了王大牙子手里,辗转便被带到了距离京都千里之外的白凤镇,又被林婶子给买了去。
讲到这里的时候,孙柳儿已是泣不成声,林婶子听不得这些,也跟着抹起了眼泪,她握着孙柳儿的手,叹了口气,
“好孩子,真是个可怜人,想你那狠心的继母既然有胆子将你给偷偷的卖了,必然是想好了一番说辞给你父亲听,你如今,可有什么打算?还想不想回去呢?虽说是婶子将你买回来的,可你若想回去,婶子也不拦着你……”
孙柳儿眼里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方才难过的摇了摇头,
“我不想回去了,这段时间在人牙子手里,真的是生不如死,我若回去了,她既然能卖我一次,便能再卖我两次,三次……父亲不在家,他根本护不住我,还不如……还不如……就留……”
说到这儿,孙柳儿又低下头,轻声啜泣起来。
林婶子倒是明白了孙柳儿未说完的话,她既然是不愿意回去,那就是愿意留下来了。
“柳儿,婶子也不瞒你,今天把你买下来,婶子也是存着私心的,我有个儿子,叫秦根,因为在村里名声不太好,所以至今尚未娶亲,婶子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个有教养的好姑娘,所以原本是想让你给我们家阿根做媳妇的……”
孙柳儿猛的一下抬起头,清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林婶子。
尽管她心里早就有准备,可是当林婶子将这番话直接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林婶子也是个通理的,知道自己这么说出来,孙柳儿肯定一时之间没办法答应,赶紧拍了拍孙柳儿的手背,
“你放心,婶子不逼你,阿根其实是个好孩子,他父亲走的早,我们孤儿寡母的,当初来到这里落脚,也是受了不少欺负的,所以阿根性子有些急躁,婶子身体不好,阿根为了多挣钱给婶子买药,就帮赌场看场子,讨赌债,这就难免三天两头的跟人打架,四处得罪人,所以在村里名声……就……就不太好,”
“唉……”
说到这儿,林婶子满脸的愧疚,
“要不是为了我,他也不必这样,结果现在,我这个当娘的拖累了他,村里跟他这般大的后生,早就娶妻生子了,我们家阿根早早的就过了成婚的年纪,村里也没个人敢给他说亲,都不愿将自家闺女嫁与他……婶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否则婶子就不会动帮他买个媳妇这个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