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从这里翻过一座山”的山了。
山矮而茏葱,从远处看,倒也苍翠清雅,近了,却未免觉得阴森,茂密的树冠连成一片,压沉沉的半点光也没有,山下警戒似的围着一圈红线,线上拴着刻了符咒的木牌和铃铛,那铃铛本是最灵敏的,稍微风过,亦会叮铛作响,可这铃铛却沉沉的半点动静也没有,即便是大风吹过,木板也被吹得翻动,它亦然岿然不动,着实叫人惊奇,以为是哑铃吧,却偏偏是货真价实不过的真铃铛,每个拇指大,两个一串,口里吊着小小一个坠,铜色暗哑,毫无光泽,不知道是原本如此,还是经年累月变成如此;在红线围里、山脚下,有一条蜿蜒向上的小径,因着不知荒废了多少年的缘故,布满苍苔、落叶,野草野花,几乎与林地融为一体,难觅踪迹。在山径对出的地方,立着两块木板,用朱砂简单粗暴的写着像是对联似的警示句子,左边:生魂远离。右边:死鬼莫近。
罗辉的脚尖便是轻轻地落在这两块警示牌前,玩味似的笑了笑;陈清岚抬起头,好奇地四下张望,小镜妖也显出原型跟着探头探脑;阮碧纱在看那些符咒和铃铛,眉目神色并不好看;陈清岚张望完四周环境,目光也落在阮碧纱触焦处,却是蓦地一震,心中被什么击中似的,以心脏为中心向四周散发出一圈圈震惊的涟漪:这种红绳子系木符、铃铛的阵势,这种木符、这种暗哑的铃铛......好熟悉......哪里见过?
她惶惶然,目光无措的碰上阮碧纱望过来的目光,陈清岚又是一震,阮小姐的目光分明是探询——好像她与这种红绳子、木头牌符、铃铛有什么关系似的。她下意识的摇头,摇完头又觉得呆,阮小姐的目光不过刹那的,早已掉开,她却像丧家犬似的不停的在心里强调反复: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阮碧纱走了过来,手里多了件光滑细致的狐裘大氅,她把大氅披到了陈清岚背上,把她从罗辉背上抱了下来,“你来开道。”
陈清岚一下子脸红了,她是公主抱过阮小姐,可换成阮小姐轻易而举的公主抱起自己,总觉得怪怪的——尽管阮小姐比起自己不知道厉害多少倍!可那狐裘真暖,那山渗透出的寒意好像一下子消融在这大氅里了。所以,陈清岚虽然羞涩,还是很感动的朝细心周到的阮小姐感激地一笑,阮碧纱浅浅的笑了笑,竟然毫不顾忌的低下头在她脸颊边轻轻的温柔地亲了一下,这下不止陈清岚脸红了,目睹全过程的小镜妖也脸红了——别看阎罗殿森严威武,可私底下八卦也不少呢,像现在叫“蕾丝边”古时候叫“磨镜”这种八卦她可没少听,听说前任阎罗殿大人的妹妹还跟一个女狐狸精成亲了呢!
那边在悄无声色的暗自旖旎,那边罗辉在尽职尽责的开道——所以小镜妖内心很不屑的用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来鄙视那对狗女女——他站在警示木牌前,飞快地捏着复杂古怪的手诀,口里念念有词,猛然一个火球从他手上蹿了出去,这一下子,仿佛打破了什么禁制,顿时阴风刺骨,山叶惊飞,竟隐隐有几分天地变色的势态,小镜妖惊呆了,然后很快的回过神来,一溜烟的又缩回陈清岚衣领下当空气了;陈清岚也忘了害羞,拥着大氅往阮碧纱怀里缩紧了身子。
火球所过之处,焦黑一片,很快的开出一条半米来宽的直路。罗辉一马当先,阮碧纱抱着陈清岚随后,因为走的是直线,他们走得也快,很快到了半山腰,忽然前方传来巨大的声响,仿佛山崩地裂般巨大震动,火苗的路北断绝,一道巨大的裂缝硬生生截断了它的去路,更阴寒的风从裂缝底下透上来,刺得人几乎站立不稳,陈清岚能感觉到肩膀那团灰烟抖得比她还厉害。
罗辉捏着手诀指挥着火苗续上,忽然一阵黑色的旋风从裂缝底席卷而上,在快要出裂缝口时猛然无限增大,以一种铺天盖地姿势猛然朝阮碧纱和罗辉袭来,瞬间以一种利落的姿态把她们吞没——
那一瞬间,陈清岚感到无尽的压力,压得心脏都快破裂了。只是很快的,那股压力消失了,呼吸又回到了嘴边,有红红的光在她眼前跳跃,仿佛一道道带光的影子在舞蹈,陈清岚急忙张开眼睛,发现她们置身在一个红色火球内,那火球外围不停的蹿着或高或低的火苗,外面是地狱深渊般的黑暗,无数黑气翻腾汹涌,似要把这小小的吹熄、湮灭、压破,罗辉的手撑在火球壁上,似乎在提供法力——陈清岚只能这样认为,她到法术、神通、功力这种东西一窍不通——每每这种时候,总能体会到身为一个“区区人类”无能为力的悲哀——火球被巨大的压力压缩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陈清岚心慌了,摇摇阮碧纱,表示让她放下她,她会照顾好自己,让她去给罗辉一臂之力,...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