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后……
有身孕了。
梓言放下炭笔,抬眼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宫中饮食果然养人。
他抬手,用指尖轻点几下脸颊,镜中人也同时做出一样的动作。
早年用不起太好的东西,铅粉敷多了肤色就很晦暗。这一二年的慢慢饮食补养,如今虽然年纪大了好多,肤质气色却比从前好了许多。
梓言抬起脖子,最后瞧了瞧嘴唇上的淡色胭脂,才站起了身。
烟灰色的裙子像轻烟一样飘散开来。梓言拉了拉藕粉色纱质短襦,理了理腰上青玉的坠子,这才朝门口走去。
拉开门的瞬间,六月灿烂的阳光顿时就照亮了整间屋子。梓言还在因为陡然的明亮而下意识眯眼的时候,耳边就听到不怎么整齐的声音。
“燕侍笔。”
“见过燕侍笔。”
“今日有劳二位。”梓言自自然然地朝立在他门口等候多时的二人一笑,随即转身向小院之外走去。
皇帝不乐意写字的时候,总得有人把圣意给记下来。所以侍笔这个名字叫得好听,其实真就只是一支活的“笔”而已。只是既然并非毫无思想的死物,为防着因为私心而泄露禁中机密,侍笔绝对不能与除了皇帝之外的任何人单独相处。也所以几乎每日轮换的侍卫,其实最大的职责是直接一刀杀了他。
如果他企图与谁私通消息的话。
所以开头的时候他其实也局促过的,不过再怎么觉得别扭,到底三年的时光也能习惯下来。到如今,他很多时候都会忘记,自己身后还杵着两个活人。
皇宫再怎么大,梓言却因为侍笔的身份,总不会离她太远,因此出了他的小院,没多久就到了银阙宫的正寝。
不用通报,他直接推开大门就跨了进去。前殿又是一片“见过燕侍笔”的声响,这回梓言甚至都应声,直接去了后殿。
跨进门口,停步,然后看向那个正张开双手,方便宫侍替她系腰带的身影。
“陛下,燕侍笔来了”。
有人轻声提醒,但却还没到他行礼的时候。
直到他确定她的视线已经落到他身上,他才对着她浅浅一笑,然后盈盈躬身,用轻快却又柔软的语调见礼,“梓言见过陛下。”
比寻常宽上两指的腰带,与侧转身体展现身体侧面的行礼方式,果然引得那人的目光在他腰臀上多停了一瞬。
“你又不用上朝,起这么早干什么?”然后她就自自然然地转开眼眸,一脸的平静自然。
“我可不是来见陛下的。”梓言稍微有点克制不住地抿唇一笑,“听说范贵君昨儿就歇在这里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凑近过去,极之自然地把宫侍手里的活计接过来。
大约也只有像他贴得那么近,才在李凤宁的眼里看到一丝微乎其微的不自在。
“你找他什么事?”听着,似乎有一种十分明显的不悦。
四下里宫侍们做事的悉索声顿时一轻。
梓言却半点都没有担心的感觉,凑近过去对着她的耳朵吹气,“就说说话不行吗,陛下连这个都要管?”紧接着他退后一步,躲开李凤宁伸过来的手之后绕着她转了一圈,“嗯,都妥当了。”
李凤宁不满地对着他挑眉。
“您上朝要迟了啊,我的陛下。”梓言失笑,却又不肯遂她的愿,始终站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
一旁有宫侍捧着滴漏过来,果然时候不早了。本来想说什么的李凤宁瞟过一眼之后也不再闲话,匆匆朝门口走去。
梓言的目光恋恋不舍地粘在李凤宁身上,追着她直到她彻底消失后才总算收了回来。该是等候在外面跟随的宫侍与禁军也离开正殿后,他似乎也被陡然袭来的冷清所感染,忍不住轻轻蹙眉。
随后,他慢慢将目光移向通往内寝殿的门。
里面是如何的光景,只凭想象他就觉得心里一阵阵刺得难受。
可如今……
梓言想到了他昨天听到的消息,用力一抿唇,深呼吸之后又变回平常那个梓言,鼓起勇气后朝内寝殿走去。
屋子里一片昏暗,熟悉的幽香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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