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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讼:有孚室。惕(tì)中吉。终凶。利见大人,不利涉大川。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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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背图?第四十七象偃武修文,紫薇星明。匹夫有责,一言为君。)

    ——“颜艳,你怎么啦?”

    顾颜艳只觉脖子生疼,耳畔响起了一个铭心刻骨的声音。

    “妈妈!”顾颜艳再一次见到了她的母亲,是的,再一次!她的母亲曾在无数个夜晚走进她的梦里。

    ——“颜艳,你怎么啦?”

    顾颜艳望着母亲,她还是一成不变地穿着那条白裙,目光依然温柔、容貌依然美丽。

    “妈妈,我脖子疼。我是不是犯了错?”顾颜艳流下了眼泪。

    ——“好孩子,告诉妈妈你心底的秘密。”

    “妈妈,我只是想快点完成任务,我想回家。”顾颜艳哭出了声。

    ——“颜艳,为什么没人救你?”

    “不是没人救我,或许他们也发生了意外。”顾颜艳呜咽着。

    ——“好孩子,记住妈妈的话,不要相信你身边的男人,他们能爱你、也能伤害你。”

    “妈妈,你说什么?你在说谁?”顾颜艳擦了擦眼泪,她不懂也不想懂母亲的意思。

    ——“颜艳,此刻你在想着谁,就是谁。记住,你要远离他!妈妈帮你回家。”

    顾颜艳望着母亲,她的白裙变得亮晶晶,她的脸庞变得模糊不清。顾颜艳慌张地伸出双臂,她想把母亲拉回自己的身边、拉进自己的怀里,可母亲却模糊成了一片云、消失在雾里,只在她的手心中落下了一颗冰凉的水滴。

    ……

    顾颜艳哭泣着睁开了眼。是梦,却比过往的现实更加清晰。她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努力让自己头脑清醒。如果刚才的是梦境,那么眼前的又是哪里?

    这里有极光色彩、有亮点闪烁,眼前虚空的黑洞吞噬着奔向它的光芒,一切都是动态的,仿佛又一成不变,看似灵动绚烂却又虚无黑暗。没有声音,死寂一般的安静;压抑,能呼吸却透不过气。

    顾颜艳忽然记起了一切。那明晃晃的刀光血影还清楚地映在她的眼里,“江口的手起刀落分明不是假的,我又为什么回到了这里?”她思疑着……

    “是你?是谁送你回到了这里?”这苍茫悠远的声音让顾颜艳倍感熟悉,甚至萌发出几分亲切和安稳。

    “我记得你。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里?”顾颜艳字正腔圆地问着,没有一丝恐惧。

    “哦,我明白了。是爱和重生,”苍茫的声音思索着:“你问我什么?我是谁吗?我和你一样,是一虫、一叶、一尘埃。至于这里…这里是开始也是结束。”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是不是死了?”顾颜艳有些懊恼。

    “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你初心虽好,却太过心急,万不该孤身涉险。”

    “你能不能说清楚?!我到底死没死?!”顾颜艳讨厌不清不楚,她感到生气。

    “生即为死,死即为生,生生死死循环往复。然众生平等,无限生命可以循环,有限生命只有一次,是你的急于求成害了自己。不过,你……你倒是可以回去,只是会有些不同。”这苍茫的声音徐徐地讲着。

    在这徐徐声中,她仿佛听懂了一些,可是……“我回到哪去?”顾颜艳问出不解。

    “退出64星宿,来于何处便归于何处。”这稀有的清楚答案令她心惊,她不假思索地说:“不行!我退出了0号计划,张易和熊一平怎么办?他们还在64星宿里。”

    “0号计划?这名字有趣。过往归零、得失归零、从零而来、归于零处,”苍茫的声音碎碎念着,转而又言他道:“你说什么?不想回去?可惜啊、可惜……她的眼泪,伤心千年才能汇聚一滴,就这样被你浪费了,着实可惜。”

    “你说谁?什么眼泪?”顾颜艳依然不懂话中意,却感到胸口被猛烈一击。

    “你确定不再想想?”这声音没再回答。

    “想什么?我不能抛下他们!”顾颜艳坚定决绝。

    “好吧……种因得果、自有天意。你要切记:乾坤坎离、贞吉光亨;艮(gěn)震兑(duì)巽(xùn)、谦亨利贞。你去吧!”顾颜艳觉得自己恍惚了,她竟在最后的余音里听出了一丝无可奈何之意。

    随后,64星宿星星点点地渐渐浮起,她看见需星已呈亮红,讼星也正散发着洁白耀眼的光芒。

    ……

    “哎嗨~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恰恰啼嘞~~~”

    还是这个诺大的庄园,还是同样的歌声,是后渊!顾颜艳不知从何处跌落在草坪上,屁股酸疼。但她顾不上这个,她欣喜若狂地喊道:“后渊!后渊!”

    不远处一个眉清目秀、白净利落的小伙子闻声跑来:“你也认识我外公?奇啦,这两天忽然来了好几位认识我外公的客人”小伙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扶起。

    “你说后渊是你外公?”顾颜艳难以置信。

    小伙子回:“是了。你们连问题都一样。我叫田辉,田野的田、光辉的辉。他们在花厅里,我扶你过去吧。”

    “你外公呢?”顾颜艳一瘸一拐地说。

    “昨天就接回来了,在花厅跟他们一起,马上你就能见到了。”田辉笑地温柔灿烂,仿佛天空也跟着他明媚了许多。

    吱呀呀~,花厅的大门发出陈旧的声响。细藤铺地、鲜花满墙,阳光洒在金丝楠木的家具上熠熠放光,三两个身着薄纱笼裙的姑娘有条不紊地洒扫着,只有麋鹿没像往常一样走来走去,它一动不动地站在花墙旁、昂首淡然地望向远方。

    “颜艳,你回来啦!”

    “颜艳,你终于回来啦!”

    “颜艳,你去哪了?”

    ……

    顾颜艳感觉头晕目眩,熊一平和张易的脸从一张变成两张、两张变成四张、四张变成好多张,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一位身着纱笼裙的姑娘正衣不解带地守在她的身边,杵着下巴、打着瞌睡。

    顾颜艳坐起来、看着这位姑娘,她张了几次嘴才发出声音说:“姑娘,我没事了,你去休息吧,谢谢你照顾我。”

    姑娘睁开疲倦的双眼,关心地问道:“你醒啦,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

    顾颜艳连忙阻拦道:“不用了,我不渴。我朋友呢?”

    姑娘回:“他们都去休息了。本来都是说要留下照顾你的,可田辉说他们都是男人,不太方便,所以就让我留了下来。”

    “哦,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颜艳眉眼暗淡。

    姑娘想了想说:“好吧,那你也再睡一会儿。”说完,她起身离开、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这一夜,顾颜艳再未合眼。好多个疑问一直在她脑中打转:那个声音究竟是谁?我到底怎么了?母亲叫我远离的是他吗?眼泪是什么?乾坤坎离、贞吉光亨是什么意思?艮(gěn)震兑(duì)巽(xùn)、谦亨利贞又是什么意思?我们为什么会回到富饶岛?后渊什么时候多了个孙子?直到清晨,顾颜艳终于想通了一个问题,她,已经死了!

    就在夜里的某一秒,顾颜艳突然发现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发现真相后,她想尽办法感知自己的身体,她发现自己会渴、会饿、会尿急、会放屁,她甚至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暗红温热的血液滚滚而落、一滴又一滴,可她就是没有心跳,她死了、却还活着。“难道,这就是那个声音说的「有些不同」么……”

    咚咚咚,一阵急切却克制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她理了理衣服、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门没锁,进来吧。”

    话音刚落,张易和熊一平你推我挤地涌进了房门。

    “随便坐吧。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是我拿了改好的堪天盾去了地下城,在他们开始攻击重生国的时候,我启动堪天盾的攻击模式成功阻止了噬虫。离开的时候我被抓住了,他们要杀掉我,真是一群笨蛋,想杀我哪那么容易。对了,你们是怎么回来的?”顾颜艳竭尽所能地把事情描述得若无其事。

    熊一平嘭地坐到顾颜艳的身旁,柔情似水地说:“颜艳,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么危险的任务。我疯狂地找你,可在树林里转了十几圈也没有找到地下城的入口。我俩商议你会不会同样没找到入口,而是去了古仙人洞,于是又去那个山洞寻找,可再次从山洞出来却是回到了后渊这里。颜艳,谢谢你为我承担了风险、完成了任务,不过,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了,我真的非常非常担心你。哦,那什么、张易也担心。”

    顾颜艳刻意躲避着熊一平的目光、顾左右而言他道:“哦。后渊在哪?我想见他。”

    张易仔细地回答:“颜艳,后渊现在已经98岁了,很多时间会躺着休息。现在还早,等吃过早饭再去看他,好不好?”

    “98岁,他的命真好…”顾颜艳沉吟着,但只一会儿她便撩了撩头发说:“我饿了,下楼吃饭。不知道今天是谁做饭,肯定没有后渊做的好吃。”

    顾颜艳起身就走,却被张易拦下:“颜艳你先等会,我有话对你说,一平你先去吃饭吧,我和颜艳稍后就下去。”

    “咋地,你俩还要背着我说啥呀…”熊一平离开地嘟嘟囔囔、不情不愿。很快,房间里只剩下张易和顾颜艳。

    “张易,什么事啊?”顾颜艳感到不自在,想尽快结束这场未可知的谈话。

    张易一字一板地说:“颜艳,临行前董事长交代我一定要照顾好你。我虚长你十几岁,勉强算得上长辈,你跟我可要说实话。”

    顾颜艳听着、点了点头。

    张易继续说:“我觉得这里面有时间差,我和熊一平前天就回到了富饶岛,为什么你整整晚了一天才回来?这一天的时间你去了哪里?还有,你是怎么回来的?你刚才可没说你也去了古仙人洞。”

    顾颜艳眨了眨红肿的眼睛,傻傻地说:“你问的这些我不知道。我好像是被传送回来的,莫名其妙就回来了,眼前一黑就掉到了院子里。”

    “你说的都是真的?”张易半信半疑。

    “我骗你干嘛。这里到处都是莫名其妙,谁说的清呢,你说的清吗?”

    张易打量着顾颜艳,回道:“是说不清。不过颜艳,你以后不许再私自行动,如果再有一次,我就让熊一平绑了你。走吧,去吃饭。”

    “哦。”顾颜艳跟随张易下楼,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张易,你知道乾、坤、坎、离、贞吉光亨,艮、震、兑、巽、谦亨利贞是什么意思吗?”

    张易脚底一震、停下说道:“这话是谁说的?”

    “也没谁说,地下城里随便听来的。”

    张易死盯着顾颜艳的眼睛说:“颜艳,你今天跟我说的话,我可一个字都不敢信。这四句出自易经原文,地下城的人如果懂得这些,根本不会搞出噬虫这样的东西。”

    “真的是我无意听来的,你不想说就算了。”顾颜艳亦盯着张易的眼睛。

    张易见顾颜艳铁了心要隐瞒,便也不再强求,他叹息道:“好吧,你的事以后再说。这四句出自易经原文,易经分为上经30卦和下经34卦。上经30卦主要由乾、坤、坎、离4个基本卦构成,下经34卦则由艮、震、兑、巽4个基本卦构成,上经所重在天和地,下经所重在人。「乾、坤、坎、离、贞吉光亨」是说:天地生来以正为主,自然规律坚守正道就会吉祥、光明而亨通;「艮、震、兑、巽、谦亨利贞」则是说:人世间的现象以歪斜不正为主,人活一世要不断地修正自己,谦虚谨慎才会亨通,坚守正道才会有比较好的结果。”

    顾颜艳听完呆愣愣地站着,张易见她许久没有反应,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想什么呢?”

    “哦,没,说的真好。修正己身、谦虚谨慎,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对,没错,吃饭,去吃饭。”顾颜艳回的语无伦次。

    张易看着她恍惚的背影,顾虑重重。

    这顿早餐所有人都吃的心猿意马,田辉看出大家各怀心事,自己随便吃了几口就提前离开了。顾颜艳胡乱撕扯着面包,面包碎片堆满了她面前的整个餐盘……

    “小姐、小姐,我做了您最爱喝的琼花甜浆,您要不要尝尝。”这熟悉却苍老的声音让顾颜艳心头一震,她丢下手里的面包片、循声看去,在和后渊四目相对的一瞬,她已泪流满面。后渊坐着轮椅,由田辉推着,双手颤颤巍巍地捧着琼花甜浆,这一壶晶莹剔透的粉黄,比任何食物都美好、纯净。

    顾颜艳跑上前去、蹲在轮椅前,紧紧握住后渊的手。良久,她才破涕而笑道:“才几天不见,你就这么老了,不过还是很帅、超帅。”

    “小姐又说笑了,是57年零132天。”

    “对,对,是57年零132天,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好,每天都等着小姐回来,那片榕树又长宽了,花花草草也都长地挺好。”

    “对不起,当年不告而别确实身不由己。这次回来我不走了,一直陪着你,可好?”顾颜艳把头靠在后渊的腿上,眼泪再次滚滚而下。

    后渊缓缓地伸出手,抚摸着顾颜艳的头发说:“这些年我想明白了,小姐是干大事的人,你们都是干大事的人,富饶岛留不住你们。这次忙完就走吧,有生之年能再见一回小姐,已是老天赐给的福气和缘分。”

    “谁爱走谁走,我不走”顾颜艳哽咽着。

    “小姐又说笑了。这些年,每每想念小姐的时候,我就做上一个小玩意儿,都在这个袋子里,小姐您收着,不开心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人生苦短,不论在哪都要活得积极、快乐、有意义。”说完,后渊让田辉递给顾颜艳一个口袋,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精雕细琢的小物件——金雕子母球、浮雕玉石挂件、金丝楠木贵妃细镯、祖母绿葡萄串,还有一只拳头大小的麋鹿摆件。顾颜艳小心翼翼地把小麋鹿拿出来、捧在手掌心。

    后渊说:“这是用那头麋鹿的绒毛做的,它啊没活过我,30多年前就变成标本喽,我琢磨您喜欢它,就做了个小的,您瞧瞧是不是一模一样?”

    顾颜艳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嚎出了满腔的心酸和委屈。此刻,她再一次质疑了母亲的话。后渊,他也是男人,却从来没有伤害她,他一直爱着她,虽然他只存在于她人生中的寥寥数日,而她却让他惦念牵挂了大半人生。

    后渊抚摸着顾颜艳的头发,直等她哭够了,他才继续说着:“小姐,九十而背、百岁期颐。我老了,今后恐怕没有机会再见您了。小姐看似开朗坚强,实则孤独脆弱,令我放心不下。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人生总是水深火热、跌宕起伏,多美的福气都不能骄奢;多疼的苦难都不能退缩。今后无论怎样,您都不能放弃心底的坚持和理想,希望总会有的。小姐,您要好好的。”

    顾颜艳使劲地点了点头。

    后渊看着顾颜艳、放心地笑了笑说:“好了,我累了。小辉,送我回医疗站吧,那儿的含羞草安神,我能睡得着。”

    在顾颜艳朦胧的目光中,后渊离开了,他用他如父如兄的爱,带走了她心底里为数不多的依恋。

    过了许久,顾颜艳的情绪才稍加平静。张易掂量再三才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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