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身边的人力气极大,她丝毫动弹不了。
出了大厅,她用力挣脱了挟制,脸上因用力出现淡淡的红晕,声音微微颤抖,“既然已经有了未婚妻,那天晚上为什么还要吻我!”
他看着她,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任何多余的表情,“离开他!”
“呵…程总,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很可笑吗?”林婉气极反笑。
“小婉……”
“别说了!”
“程昱,这次,我是真的……”
“死心了。”
决绝的声音传来。
程昱瞳孔微缩,阴冷的脸上找不出丝毫破绽,只是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去拉住她的手,早已紧紧的握成拳。
空荡荡的走廊,高跟鞋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一步,一步……
她死死咬住嘴唇,让自己尽量走得沉稳些,再沉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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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外面早已空无一人。
她看见地上躺着一样东西,当她弯腰去捡的时候,她的眼泪便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一张裁剪过后皱皱巴巴泛黄的旧照片里,一个女孩子呆呆傻傻的看着前方,而旁边站着的男孩,搂着她的肩膀,一脸宠溺……
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她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略带讽刺的说道,“程总,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沉默,冷峻的面部线条紧绷,走上前伸出手,“还给我!”
她站起身来,收起嘴角的冷意,苍白的嘴唇微颤,通红的双眼上卷翘的睫毛还挂着泪珠。
她死死的盯着他,将手中的照片一下,一下地,撕成碎片——
倏地一把砸向他。
转身毅然决然的大步离开,那背景像只遗世独立的黑天鹅,高贵而落寞……
程昱的手仍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他对着那个背影慢慢的收紧手指,直至握成拳。
仿佛想努力抓住些什么,却发现手里最后什么也没有——
只留下一地残碎的旧照片。
他看到徐扬疯了似追出去的身影。
低下头,细碎的头发遮住了眉眼,却还是可以看到光滑的地板上突然砸下了一滴水痕。
耳边响起的是母亲苍老略带疲惫的声音,“答应我,回去不要去找她……”
林婉走出别墅,抬手理了理刚刚因激动而有些凌乱的头发。
抬头望向天空,看着漆黑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微弱的星光照耀着庭院里的一草一木,仿佛那颗破碎的心显得不再那么的孤独。
她沿着庭院的小径慢慢走着,借助着微弱的草坪灯勉强能看清来时的路。
夜晚的低气温还是让她不自觉的抱紧了双臂,因为没有吃东西胃开始有些隐隐作痛。
大约走了10多分钟终于看见大马路上立着的两排香樟树。
林婉静静的站在路边,很快来了一辆的士,她告诉师傅,直走,往前开就好。
她靠在窗户边,给徐扬发了信息说,抱歉,身体突然不舒服先走了。
看着车窗外闪过的这座城市的帧帧画面,霓虹灯下的匆匆行走的路人,明明还是这个熟悉的城市,却再也不是那个让人遗爱的地方。
庭前花谢了,行云散后,物是人非。
“姑娘,这里开不进去了,我要掉头了。”司机师傅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问师傅,“这里是哪里?”
“城北,这边正在拆迁,车子开不进去。”
“我在这下。”
林婉下车后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前走,道路两旁的银杏树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到处都可以看见用红色油漆画圈写着的“拆”字,偶尔路过的穿着厚厚棉服的行人像看异类一样看着她。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曾经她和陈雪一起住过的那个大院,可眼前除了黑漆漆的一片再也找不到一丝过去的影踪。
往日繁花,而今已是废墟一堆。
“姑娘,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不安全,快回去吧。”从对面竹林走来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夜晚里显得有些瘆人。
大院对面的这片竹林,林婉在城北改造方案里面看到过,暂予以保留,在林婉的规划方案里,将这片竹林设计为高档小区的绿化景观。
这片林子在她还没出生就存在了,她记得以前常常有很多情侣跑到那里在竹子上刻下他们爱的誓言。
他们也不免俗,程昱刻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而她当时恶作剧的在他下面刻了两个字:同上。
后来等他离开了后,自己又偷溜进来在那两行字下刻上:生之所至,爱有所及。
她突然像发了疯似的不顾老者的阻拦往那片林子里跑去,拼了命的找寻着那棵刻下他们爱情誓言的竹子。
可黑漆漆的一大片什么也看不见,不管她再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得到了。
就像她们的爱情,她再也找不回来了。
在她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被一块石头拌倒了,跌坐在了地上,她听到脚腕撕裂的声音,一阵一阵锥心的疼从脚下传来,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
可当她努力站起来的时候,心却是千百倍的抽疼。
借着月光她模模糊糊的看见手扶着的那根竹子上写着她们曾说过的话。
而在这排字的上面像是新刻上去的,工工整整的写着:小婉,我终究还是失去了你。
突然感觉一阵恶心,胃在不停的翻搅,上腹部刀割般剧烈疼痛,她爬在地上一直不停的干呕,疼痛像猛兽般向她袭来,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的她们,青春洋溢,望着意气风发的惨绿少年,冁然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