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听到林珏幽幽的声音后。
瘫坐在地上的赵缓,却近乎崩溃。
他想要咆哮出声,但从嗓子里刚挤出一个音节,就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最后只能声音低哑的,冲着林珏嘶喊。
“我……我不是你的从犯。”
“你在撒谎。”
“官家一定还在福宁殿好好的。”
“什么大宋新的官家,什么恢复旧神州……”
“你这个妖人,休要再妖言惑众。”
林珏看着赵缓,随后干脆蹲下身子,靠近那个六神无主的少年。
“你若真不相信我说的!”
“为何要故意压低声音。”
“你大可以大声唤来禁军,把我捉住。”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怯懦的瘫在地上,失了魂魄。”
林珏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把一枚带血的印章,还有一只断手,扔到赵缓身上。
“这是赵构的右手……他的手,你认不出来,那枚印章,你总该认得。”
赵缓看见断手之后,又一次差点惊叫出声。
他强咬着牙,脸颊肌肉不停的颤抖,这才控制住自己。
他没敢去触碰断手,而是捡拾起那枚印章。
借着月色,仔细端详了几眼后,面色大变。
“这是……官家的私印……”
“你……你……”
林珏咧嘴笑了笑。
又举起手里,天日昭昭鉴的,碎裂镜片。
镜片,流光彩溢。
有海市蜃楼一般的镜像折射。
这一次折射出的镜像只有一幕。
那就是福宁殿里的景象。
倒在血泊里的太监宫女,床榻上被挖去了心脏的帝皇,还有一只气定神闲舔着自己爪子的双尾玄猫。
赵缓看着这一幕,张大了嘴,双眼的眼白中,遍布血丝。
林珏幽幽的声音,也在这时传来。
“诶呀呀!也不知道你到底惊愕什么!”
“这光景,当时在太清楼里,我不是就跟你形容过,赵构死了,大宋才有希望。”
“你被赵构,养在大内皇宫,真的看不见,他都做了什么。”
“都说大宋财政空虚,养不起各大军队,只能让大宋各军团,回易养军……但是看看这娇奢的皇宫。我没记错的话,这大内之中,有一处射殿!”
“是绍兴四年时,修建,用来作为宴会之地,所用殿柱“每条二百四十千足,总木价六万五千贯余!光是大殿的柱材就六万多贯,还不算其他建材,以及人工、装修、布置。”
“而赵构所居之处,御几御榻,至于瓶炉酒器,皆用水晶为之……这个时代的“水晶”就是玛瑙,不仅材质贵,工艺最是精细,价值连城。”
“除此之外,大内皇宫里,还有他为避暑修建的选德殿、翠寒堂,布置各种长松修竹名花异草……至于吃食,御几两旁,都要金盆数十架,积雪如山。妙厨后先,皆悬挂伽兰木、真蜡、龙涎等香珠百余。蔗浆金碗、珍果玉壶,不知人间有尘暑!”
林珏眯着眼角,嘴角带起冷笑。
“好嘛,一边是民不堪命,金人南下入侵下的中原之地,民去本业,十室而九,其不耕之田,千里相望,一边是赵构的夏宫凉殿之中,光是盛雪的金盆,就有几十甚至上百架。还不要说名贵木料、各种珠宝、香料、金碗、玉壶。”
“可就是这样,那狗皇帝,还一再表示,要中止北伐,屈辱求和,奉表称臣,是为了,休兵之后,一切从节省,虽常赋亦蠲减,以宽百姓!”
“他真的以宽百姓了吗?”
“那些白送金鞑的财物,那为了迎接金人使团的次次铺张……”
“百姓宽在何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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