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他这话也委实太过了。
现下京城局势实在是不太明朗,大伙儿都摸黑下水的,偏他一副笃定了七皇子搅不起风浪的样子,着实让人好奇他这信心打哪儿来的?
林琛见先生问,也不遮掩,反而是笑问道:“先生看我如何?”庄游不解挑眉,他又笑道,“我不过一个姨娘庶孽,却能坐在这儿与先生谈论京师动向;庄侍郎谋划操持了半辈子,如今握着宫闱隐秘的还是先生。可见这出身,不值个什么,却又是个顶顶重要的东西。那位出身寒碜点倒罢了,偏又是齐国府的血脉,就这一条,那椅子他连个边儿都挨不上了。”
庄侍郎即现今工部右侍郎庄沣,庄先生的庶出兄长,惯会钻营投机的人物。齐国府却是前朝三皇子缪王的母家,今上登基也不是顺风顺水的,其间可没少受他家的气。要不是后来缪王爷想不开了要造反,今上也不能够这么痛痛快快的把人收拾了,还给上了个“缪”的恶谥。
其实林琛所言正是庄先生所虑,他也是极不看好这位廉郡王的,因此也只是告诫了一句:“你这话在这里说说就罢了,外人面前若干胡诌,仔细你的皮!”
林琛慌忙告饶道:“我这话自然只说与先生一个的,便是父亲,也断断没有在他面前妄议朝政是非的。”说罢又笑道,“也只有是先生看得起我,愿意听个黄口小儿蛮缠,在别个眼里我不过是个没长成的小孩儿罢了,虽侥幸投了好胎,到底不值什么。”
这话倒是中肯,林海虽清楚自家儿子颇具慧眼,见识卓越,也很乐意听听他的意见,却也不会真的把他的话当回事儿。反倒是庄先生,往往能听进去他这些“胡话”,两人有时意见不合,唇枪舌战也是有的。
庄先生听他这话也颇有感慨,难得的和颜悦色道:“你自己心里明白便好,只是京里少不得要兵荒马乱上一阵子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可这里仍有一句话劝你。”
顿一顿,盯着林琛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荣国府老太君是个历经三朝,是个成精了的人物,最是手腕了得的。你若只拿她当个妇人,早晚吃亏到这上头!”
林琛低头略微一想,便明白这话的来处了——除了那个“羞答答”的秦钟,还有哪个!
庄先生“啪”的合上手中折扇,冷笑道:“若不是前些日子你要我查查那姓秦的,我也没看穿你外祖母的心思呢。眼见着大千岁快不好了,她回头就抬举了这么个恶心人的东西,当人都是瞎的不知道呢!这秦邦业真真是撞邪了不成,净招惹这些个不干不净的东西。”
想到秦钟,林琛心里也腻歪的很,只是见庄先生忿忿的,也不得不劝道:“如今那两府里,男丁竟无一个出挑的人物,那老太君一个妇道人家反倒要忧心自己前途,我看了也是不落忍的。只这个秦钟,他这番作态却像是冲我来的,这……不应该啊。”
庄游冷笑:“不应该?你父亲堂堂二品大员,简在帝心,手握重权,半个江南都握在你林家手里;你师父出身世家,爷爷是阁老,姑姑是皇后,正正经经的国舅家的嫡子。你说说,他不冲你来,冲谁去?”
这道理林琛倒是明白,只是……林琛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他那样儿的,说是要与我交好,还不如说是勾引我呢。妖妖调调的风尘女子般的品性,真不知道怎么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