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
此时的走廊上,只有两个人。
其他人都走了,宫里的宫人也被遣开,是一个单独说句话的好时候。
但他对她,到底冷落了,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口。
先说句什么呢?
从哪一句开始说起?
说她最喜欢吃的糖糕?
记得小时候,她的牙齿都坏掉了,每一颗都有虫洞,却还每天抱着糖糕吃,谁说都不管用,牙疼也继续吃,非得他一尺子敲在她手上,她才再也不吃了。
现在,她还是喜欢的吧?
他其实研发了不坏牙的甜味剂。
“咳!”
夏槿回头:“什么事儿?”
教授说:“你击溃了敌人基地,消耗和缴获清单打了吗?”
夏槿:“打了!”
又不是报告给你,要你提醒啊,大晚上的谈公事,她很忙的啊,没有其他话说她就走了。
“我困了!”
说罢转身。
教授终于说出口:“我做了份糖糕,你尝尝!”
夏槿:“我睡觉前不吃甜食!”
教授:“是一个发明。”
夏槿:“……”,所以又搞了什么乌龙发明?每次都可糟糕,每次都是自己先试。
算了,还是吃吧。
两人在凉亭里坐定。
教授拿出糖糕,装在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里,打开,是白色的糕米,切成四方的形状。
夏槿尝一口,点评:“味道平淡,花样难看,没有商业价值。”
“嗯!”
父女俩的交流,就算是说完了。
夏槿小的时候,星际形势艰难,领主还刚刚上任,一个靠科技征战四方的地方,武器库的实验室自然是最忙的。
夫妻两人,谁也没时间照顾夏槿。
有一次好容易难得有了时间,教授带着她一起做实验,把她留了好多天的刘海不小心一把火烧了。
有次又好不容易有了时间,答应了带她去踏青,夏槿抱着野餐垫等了一天,冰激凌都化了,小蛋糕都被风吹干巴了,也没见他来。
有次又好不容易有了时间,答应了和她一起野炊,晚餐都吃过了,夜宵也吃过了,他还是没来。
夏槿自己通着木炭,不小心打翻了支架,草地烧着,她的鞋子也坏了,脚上起了泡,教授火急火燎的赶来了……
她悟了,
她考试砸了,他火急火燎的赶来了。
她拔了老师的胡子,他火急火燎的赶来了。
她每次闯祸,他都来,
他每次来,都是训诫,
脸扳起来,拿着把尺子……
后来她长大了,再也不调皮,见他的次数也就越发少,
后来他以为,孩子缺少管教,应当严厉。
后来她拼命读书,努力考进实验室,想离他近一点,
后来他觉得她只读书不懂生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将她丢到了动辄生死的东洲;
后来,她在生与死里,挣扎着长大;
看似风光的姑娘,其实有个血淋淋的童年;
夏大小姐的嚣张,都是没带着利刃的爪牙;
她只是渴望被关注啊,想要一点点爱护,想要看看他,看看她,
好在,她还是长大了,
二十年了,她也是个大姑娘了;
端正的坐着,沉默的吃糖糕,一口一口,一板一眼,严谨又端庄。
糖糕吃完,
教授指着一旁的小树,说:“你看,小孩子就像那树,不砍掉分叉,是不会长成栋梁的……”
夏槿:“我吃饱了!”站起就走,不想听他说教。
教授:“唉?你……坐下!”
于是又坐下,两两无言!
其实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很少;
两只别扭的傲娇,
谁也没先说话,
还是二师兄走来,端着个瓶子,说:“师父,麟石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