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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竹绍殿,吃下白珠姐姐煮好的元宵,已是入夜。
因此容一归第二天,起迟了。
国子监教皇子的夫子更为严苛,平日别说迟到,她都不敢踩着时辰来。
今日,胡夫子却满脸春风地迎了上来,丝毫不计较她的迟,拍着她肩说道:“容一归啊,老夫知道你古灵精怪,虽然油嘴滑舌但心肠良善……”
“打住!夫子有何事情?”容一归被拦在了国子监的砖瓦墙外,语气不善,“该不是又来了什么皇亲国戚?”
“你就当帮老夫这个请求,下一次你再犯错,我不让你罚站,可否?”
“五次!”
“……三次!不能再多了。”
“六次!”
“好吧五次。”
容一归狠狠地吐了口气,心知定是要她安排身份尊贵的人来太学一日游,这老头还想跟她讨价还价?
再说了,论身份,这国子监里的伴读,哪一个身份比得过大将军独女?想给自个脸上贴金,就得付出代价。
“迟覆,你先进去吧,日暮我来找你。”
迟覆一身朴素的青衫,却身姿如劲松,如青云鸿鹄。闻言,他垂下眼帘,不作回应就踏过门槛进了书堂内。
他一定很内疚……其他伴读都不需要去做这差事,因为他的不受重视,所以连容一归都受牵连,可以被呼之来挥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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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不愧是皇家扶持,假山湖泊样样兼并,尤其是那一园的梅花,冬天簌雪过后,红白相衬,显得尤为动人心魄。
容一归折了一支梅花叼在嘴里,站候在砖瓦墙外,百无聊赖地数起下个节气的日子来。
“小孩,你是新来的伴读么?”
来人声音温润,如初雪般清透,容一归一怔愣,旋即抬头又点头如捣蒜:“对,是我,胡夫子嘱咐我带阁下……太子?”
迟煜挑眉,轻声问:“你这稚童,何时见过我么?”
深冬暖阳照耀下,容一归半边脸染上了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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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谈甚欢,她带迟煜四周转转,不正经地谈天说地,一日工夫倒也过得极快。
坐在湖泊中央的角亭里,迟煜蓦然对这不一般的伴读稚童起了好奇心:“你今后有什么想做成的事情吗?”
“当然有啊!”她立刻说道,“我要……”
我要……
我要什么呢?
我到底说了什么?
容一归骤然从梦中惊醒,身上遍布入骨的伤口却疼得她龇牙咧嘴。
今年,是迟煜登基的第八年。
大荑王朝二十八年。
她容一归,十七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