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赤珠果、紫树藤、石叶草…已经是最后一份了。苏含将它们按着比例放入木匣中，双手打出手印，妥帖封好。她将所有的木匣交给管事清点，擦了擦汗，决定回去看一会儿书简。谁料刚走出灵药间，就有几个人影从角落里向她逼近——

    “苏含，苏含，我们来扔骨头吧！”为首的男孩说。

    苏含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没时间。”

    “骗人！”熊孩子们不依不饶，“你都装完灵草了！我们为了和你一起玩等了好久的。”

    “…”苏含只好说实话，“我不…喜欢扔骨头。”

    熊孩子们简直不敢置信：“怎么会！”“我妈妈说女孩子都喜欢绣手绢，不喜欢扔骨头。”“天呐！”苏含低头快走。再一个转角就回到房间了；砰的一声，苏含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她抬起头来盯住对方。那是一个脸色惨白的小女孩。她颤颤悠悠地举起了手中正在向苏含呲牙的白色小飞猫，声音细得像是要断掉了：“姐姐…摸。”

    苏含是今天上午来到这家丹药房的。

    苏含找到了恢复修为的希望，昨天晚上，支撑不住的她终于沉沉睡去。在醒来后，苏含去落霞山上采了一大片缠丝草，顺着人流进了清萍城。直到这时，苏含才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她需要一个丹炉来炼药。

    如果苏含的修为只跌到了练气三层，那么她还可以自己用法术来试试看。苏含忍不住苦笑起来。她现在只要一修炼，大半灵气都会从身体里流失，更别提强行运行法术了。

    丹田破裂是一件很严重的事，苏含不想把希望寄托在一位练丹师手里；更何况苏含已经没钱了。她只好来到丹药房，做了一个炼药童子。

    炼药童子，在大宗门里绝对是一个吃香的职业；不仅可以认识未来的炼丹师，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得到打赏的丹药。在清萍城这样的小地方，就有些尴尬了。炼药童子做的工作主要是将灵草分类，和将低阶灵草炼成药液。对于买不起疗伤的灵丹的修士，粗炼的药液也有一点治疗的作用。这样的工作耗时耗力，但因为比较简单，报酬又不高，所以一般来做的都是练气一二层的小孩子。苏含知道这家丹药房长期缺炼药童子，也对自己的控制力有信心。

    只是…有一大波熊孩子在逼近啊！丹药房包吃包住，自然也限制了这些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的行动。他们百无聊赖…然后突然出现了新的小伙伴。当掌柜把苏含引到后院的灵药间时，苏含看到了一排头。

    ……

    苏含决定过几天在来拜访一下周围的熊孩子群。被他们闹完以后，苏含的心情竟然好了一点。现在，丹药房的炼丹师已经可以收工了。他们高贵冷艳，只留给炼药童子们一个个神秘的背影。苏含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她已经学会了开炉的手印，可以去练习如何操控丹炉了。

    苏含来到丹房。她已经和丹药房的白掌柜打过了招呼，便将门上的禁制启动，走了进去。白天炼丹的热力似乎还残存在这里，狭小的空间中还混杂着丹药的清香和炉渣的刺鼻味道，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难闻。苏含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丹房中间的丹炉上。

    丹炉是很普通的紫泥丹炉，已经使用了些许年头，显得有些陈旧。苏含取出一小瓶泉水，细细地将丹炉清理了一番。这一步很重要，如果丹炉中残留有杂质，不仅会影响药液品质，还会让服用的修士身体里积累毒素。苏含决定用一整晚来炼制缠丝草药液，达到“深度清洗”丹炉的目的。进这里练习的修士灵草要自备，苏含自然是准备了几十炉的缠丝草份量。

    苏含在脑内反复演练炼制药液的步骤，并把自己的状态调到最佳。她对着丹炉打出一串繁复的手诀，只见在那狭小丹房之中，紫泥丹炉的炉顶缓缓升起。苏含食指向下一划，炉底的火种缓缓燃烧起来。苏含一面向鼎中输入灵力，一面放出神识仔细感受炉底火焰的强度。苏含虽然因为丹田受损，修为大跌，但神识却足足涨到了练气六层。她强忍着身体调用灵力产生的不适，将火焰控制在一定的温度范围。这时就可以投入灵草了。苏含将准备好的缠丝草飞快投入炉中，用神识观察丹炉中的情况。只见那缠丝草渐渐扭曲融化，原本翠色缠金的草叶竟凝成了一团浓稠液体，碧色之中金光流转，很是漂亮。苏含已经无力欣赏这美景，她正专注地控制着火焰，让灵草可以顺利液化。不一会儿，她的额头上就布满了汗珠。

    直到灵草完全液化，苏含深吸一口气，对着丹炉打出一道手诀来开炉。丹炉开启的一瞬间，炉中的碧色药液暴露在空中，灵气飞快流失。苏含急忙放出一道灵力，将它完全包裹，同时左手打开一枚玉瓶，用灵力将药液收入瓶中。

    就在此时，丹炉剧烈地摇晃起来。炼制药液，实际上使炼丹的过程被迫中断，需要一串特殊的手诀来收炉。苏含的双手快速掐诀，一道道灵光打在丹炉上，强行使它平息下来。

    苏含一下子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神识消耗到还好，主要是使用灵力对身体的负荷。苏含休息了一会儿，挣扎着爬了起来，开始第二炉灵液的炼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