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入她眼帘的,正是暄和。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袍,上头绣着金色的龙纹,尊贵极了,从前没见过的新样式,应又是那个江南的玉贵人做的吧。
想来,这几日他过的甚好。
“刚出门的人是谁?”暄和一脸阴沉
玉卿淡淡的道:“朋友。”
“送平安符那个?”暄和砰的一声甩上门,门扉颤颤作响。“在哪个宫里认识的朋友也让我见见?”
“太医院的太医,给我开方子的。”玉卿掖了掖被角,情绪平淡的像一滩水。
“你开的方子呢?”暄和开始冷笑。
他没有问玉卿,是身体不舒服吗?什么病?病了多久?
他只是冷冷的质问你,方子呢?
玉卿突然也很想笑,:“他带走了。”她终于看清了这段感情的可笑之处,可笑可悲。她看着暄和的眼睛道:“放心吧,在宫里,谁敢觊觎皇上弃了的女人?”
暄和气的不轻,揪起玉卿的领子,“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几遍也改变不了这句话的原意,你若是今日心情不好,尽可去找其他人耍你皇帝的威风。”玉卿没有力气推开他的手,只是脸憋的通红。
“玉妃,很好!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幅样子,怎么?就这么缺男人了?”暄和一把将玉卿从床上揪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玉卿是个极温和的性子,却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冷冷的笑着:“怎么?吓到皇上了?”
一个耳光猛然落在玉卿脸上,打的她措手不及、迷迷糊糊脑子里嗡嗡的响。
这是暄和,第二次动手打她。
她才突然发觉,自己根本毫无还手的余地,他的力气用了个十成十。
暄和此时的猜忌和占有欲没有让玉卿有一点满足,因为对一个人的感情和对一个东西的占有欲没有任何关系,前一个是爱的深,后一个不过是我的东西我就算不要了别人也休想碰。
真正的爱,不是这样居高临下的。
打完暄和就有些后悔了,他没有想过真的对她下这样的手,可这些年皇帝当久了,身边的人惯坏了他的脾气,已至于他根本受不得别人一丝丝忤逆。
“那人没经过我的旨意随随便便就来见你,想来不是什么好人,在宫里事事你都要留意着些,以后别见了。”
暄和蹲下身子想去抱她,玉卿别过了脸。
这道掌印起码要个三五日才能消吧。
“暄和,你休了我吧,我不想要这个家了。”
“你在说什么呢,别闹了。”暄和有些不可置信的笑了笑。
“我说……”玉卿轻启双唇想再重复一遍,却一开口便被打断了。
“你想走?”
“是。”
“那你滚吧。”暄和的语气干脆利落,目光平静又充满了不屑。
暄和一开始只是想过来安慰安慰她,可是一进门便看到匆匆离去一个不知名的背影,心里顿时有些凌乱,吵起来也只以为是平常一样的争吵,可是她这次却说不要这个家了。这个女人,可恶极了,当初那样死不放手说要陪他终老是她,如今想走就走的人依旧是她。
暄和稀罕吗?他心里冷笑,从来不稀罕。
滚吧,离了他,她什么也不是,暄和就等着她一无所有,跪地求饶,哭喊着求他带自己回去的那一天。
暄和越想心里越镇定,离开的步子也越有底气。潇洒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甚至带了些愉悦。
没过半响,玉卿就被赶出宫了,暄和动作快的像是要丢弃什么很厌恶的东西,一刻也不想再留。
还没来得及跟连易商量好时间,也没来得及跟秀禾晏子告别,她就已经孤身站在宫门口了。
暄和什么也没留给她,连简单的衣物都没有给,身上就穿着那件薄衣,直接就赶了出来。
九月的天说冷也不是很冷,但刮起风来还是要打几个寒颤。
她如今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她走去那里,从宫里走出来,已经用尽她全部力气。仔细想想,跟了暄和这么多年,身边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点势力。
暄和说撤她皇后之位就撤,没有一个人替她求情,如今说把她赶出宫就赶,依然没有任何人帮衬,说到底,除了暄和,她什么也没有,这些年过的,一塌糊涂。
玉卿又开始咳了,宫门口的侍卫拿着刀在后面让她赶快离开,小心刀剑无眼。
她一边挪动步子,一边忍着猛烈的咳嗽,玉卿从来没有现在这样难过过,身体疼的发颤,心里疼的发慌。
那颗奋不顾身爱着他的心像被人挖了个大洞,任由寒风侵蚀。
玉卿第一次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