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宇文悦断定司马世家必定在北宫之中安插了细作,宇文信听罢点头笑道:“这是自然的,周氏亡世家之心不死,咱们世家自然要防着他们,不独宇文司马两家,其他世家在北宫中也是有细作的。只怕北宫中的内侍宫女中有半数都是细作。”
宇文恪惊讶的瞪大眼睛,惊呼道:“竟有这么多细作,北宫岂不是漏洞百出,北宫的禁军难道都是白吃饭的不成!”
宇文信笑笑说道:“禁军只负责守卫宫城,鉴别细作之事通常由内监总管或是暗卫总管负责。”
宇文恪“哦”了一声,还是想不通周氏怎么会任由宫中细作横行,那岂不是将自家脑袋放到刺客的刀下任人砍削么?
“佳娘,为父记得你曾说过周献宗是周氏的亡国之君?”宇文信看向女儿开口问道。
宇文悦点头应道:“是的,前世司马昶推翻周氏之时,周献宗还活着,他为了活命向司马昶乞降,司马昶封其为昏令侯,大晋兴国元年七月病死,仅仅只多活了八个月。”
说罢,宇文悦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面色渐渐变的惨白。自去岁三月三以来发生的好多事情都和前世不一样了,这让宇文悦心中极为困惑,是她的记忆出了偏差还是这不再是她曾经活了一世的那个世界?
“佳娘,你怎么了?”见女儿(妹妹)面色突然变的灰败,宇文信父子同时紧张的惊呼起来。
“啊……我没事。阿爷……时移事易,只怕我原来说的那些事情都会有变化,我……”宇文悦心绪纷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表达。
宇文信听了女儿之言,点点头温言说道:“佳娘不必太过担忧,为父绝非胶柱鼓瑟之人,佳娘也当如此才对。前世的佳娘可不曾有什么前世的记忆,这已经是最大的不同,往后再莫太拘泥于前世记忆了。”
宇文悦沉默了好一会儿,面色渐渐恢复了红润,最后,一抹释然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很轻快的点了点头,宇文悦笑着说道:“阿爷,佳娘彻底明白啦。不论有没有前世的记忆,佳娘都不是前世的佳娘,是一个全新的佳娘,走的自然也是一条全新的路。”
宇文信拊掌大笑道:“正是如此,我儿终于明白了!”
宇文恪一头雾水的望着父亲和妹妹,他们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明白,可是组合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佳娘不就是佳娘么,怎么还有新旧之分?”宇文恪疑惑的问道。
“哈哈,阿恪说的也没错,佳娘只有一个,天下间独一无二。”宇文信看着憨憨的长子放声大笑。宇文悦看到阿兄眼中越发浓重的困惑,也抿嘴笑了起来。
“算了,我笨头笨脑的,可想不明白你们的机锋,阿爷,您也别笑儿子了,快告诉儿子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周氏要是硬将刺杀周献宗的罪名按到我们宇文世家头上,我们应该怎么办?”宇文恪被他阿爷笑的心里发毛,便直着脖子囔了起来。
宇文信瞪了儿子一眼,沉声叱道:“囔什么,我们宇文世家岂是谁想强按罪名就能按上的,周炯但凡还有点儿头脑,便不敢也不会直接扛上我们宇文世家。若是周炯不管不顾的硬赖上我们宇文世家,咱们也无须忌惮,咱们家的府兵也不是白养的。”
宇文恪急忙辩白道:“阿爷,儿子没怕,儿子只是想提前做好准备。”
宇文信这才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阿恪,你能未雨稠缪,这很好。这便去演兵场率府兵演武吧。”
洛京城中的宇文府上,常年驻扎着一千名府兵,这一千府兵是宇文世家所中府兵中最精锐的一千人,这一千府兵拉出去,少说也能能抵挡万余精锐之师,周氏在京中只有五千禁军,根本就不是一千名精锐府兵的对手。
宇文恪应了一声,飞快跑了出去,他只喜欢率军作战攻城夺寨,讨厌任何需要动脑筋算计的事情,如今他阿爷让他去练兵,他岂有不飞奔之理。
看着长子逃也似的飞奔而出,宇文信不由摇头笑了起来,看来他的确是要很认真的考虑儿子年前提出的请求了,宇文世家这一大摊子,将来怕是只能交给聪慧的长女宇文悦执掌了。
宇文悦完全不知道他阿爷此时的心思,她的心思还沉浸于对当下大势的分析之中。
周献宗驾崩,太子周炯继位,周炯虽说才能平庸,并非有为之君,可是他性情宽厚听得进臣下谏言,这是一个为君之人最难能可贵的品性,若是有才干卓然的臣子扶佐于他,周氏应该还能多苟延残喘几年。
倘若事态果然如她所料,对天下百姓和世家来说也不是坏事,只要周氏不步步紧逼,世家也是不愿意揭杆而起的,毕竟天下太平是所有人的期盼,否则也不会有宁为太平犬不当乱世人的说法了。
倘若周氏无道,闹的天怒人怨,逼的世家不得不反,远在长城外的柔然必定会趁虚而入,所以世家联军必须在最短时间里推翻周氏,以便合兵一处共抗柔然……
“佳娘……佳娘……在想什么这样入神?”宇文信见女儿半晌不语陷入沉思之中,便开口唤她,足足唤了好几声,宇文悦才回过神来。
“阿爷,我在想周炯继位会对天下大势有何影响,他若是执政以宽,周氏或许能多延续几年国祚。不到最乱之时,世家便不可起兵,否则对不起天下生民。”宇文悦淡淡的说道。
“嗯,周炯同他父皇不一样,虽说是一样的无能,却没有他父皇的残暴,他若是做了皇帝,百姓们兴许能少受些苦。只要不到乱世,世家便不会轻起兵事,战端一开,最苦的还是天下百姓。”宇文信很是赞同女儿的看法。
“嗯,正是这话,阿爷,若是周炯继位,咱们还是按原本的计划举家西行吧,其实若是能举家搬离洛京才好,就算周氏能多延续几年,洛京城将来还是会陷入乱局之中。我们若能跳出乱局,将来才大有可为。”宇文悦望着她阿爷缓声说出自己的想法,心中颇有些忐忑,毕竟宇文世家在洛京城中已经住了近百年,到底是故土难离啊!
宇文信听了女儿的建议,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只是点头说道:“此事重大,为父要好好想一想。不论是谁继位,西行都势在必行,你阿嫂是一定要回娘家生孩子的。”
宇文悦笑着说道:“这是自然,阿爷,若是能请华阿翁一起西行就再好不过了。有他同行,阿嫂的安全更有保证。”
宇文信摇头道:“咱们当然愿意如此,只怕你华阿翁不愿意,他已经二十年未离洛京了。”
宇文悦想了想笑着说道:“事在人为呗,若是阿爷确定了西行日期,女儿去请华阿翁。”
宇文信闻言笑道:“那好,此事就交给你了,等你李世伯回了信,咱们就可以动身了。前次阿昀过来说让阿昶和阿谨随我们一起西行,佳娘,你可愿意?”
宇文悦笑着回道:“阿爷,女儿这里没有什么不同意的,您安排就好。”
宇文信笑着点了点头,见女儿面上没有一丝勉强之色,他才相信女儿是真的放下了,否则她再不可能这么痛快的答应与司马昶同行。
就在宇文信父女商议之时,司马昀也得了周献宗遇刺身亡的消息,他立该赶到升龙居,将尚未起来的弟弟的揪了起来。
“阿昶,是不是你做的?”司马昀没头没脑的喝问。
“姐夫,出了什么事情?”与司马昶同榻而眠的于瑾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
“阿瑾,你夜里没睡好么?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半夜做什么去了?”司马昀见小舅子困的什么似的,心中咯噔一下,立刻转头喝问。
“啊……我……我没做什么,就是特别困……好困啊,姐夫你别吵,我还要睡一会儿……”原本揉着眼睛准备起身的于瑾立刻将锦被往上一拉,整个人缩入被中假装呼呼大睡。
司马昀被小舅子的心虚行为给气笑了,他一把扯开锦被,重重拍了于瑾的后背一记,喝道:“还敢装睡!还不快起来……假装听不见是不是?来人,去请夫人过……”
“姐夫别叫阿姐,我起来还不行么?”于瑾一听姐夫要请他阿姐过来,立刻从榻上跳到地上,拽着他姐夫的手臂摇个不停。
司马昀见小舅子赤脚站在地上,不免皱眉叱道:“还不快穿好鞋袜,仔细受了寒气。”
于瑾笑嘻嘻的坐到榻上,胡乱套上袜子穿好鞋子,讨好的叫了一声:“姐夫……”
司马昶实在看不得于瑾那讨好的小模样儿,扭过头小声嘀咕一句“谄媚……”
于瑾耳朵尖,听到了司马昶的嘀咕,立刻拽着他姐夫的衣袖叫道:“姐夫,阿昶说我谄媚……”
司马昀顺手拍了小舅子的后脖梗一下,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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