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做主的时候多,王家太太一心想着让王丽英嫁出去,也想着见一见这刘显。看他到底是何许人也。便答应了。
这边王家母女两个言笑晏晏。那边范姨娘和晴姐儿,则是相顾无言泪千行。
太久没有见面,母女俩有很多的话想说。可均是话还未出口,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晴姐儿长大了,眉目间像极了范姨娘,举手投足都带着她的影子。可范姨娘这些年在田庄上过得并不好,日子艰难地让她的容颜迅速的干瘪下去,从前也只是中上之姿,现在看上去跟个村妇,再无什么两样了。
因老安人也在张令浙的宅子里住下,大家都轻手轻脚地不敢放肆,晴姐儿和范姨娘也都极力地收敛着。
还是范姨娘先抹了抹眼泪:“好孩子,你哥哥好不容易为咱们挣出来好前程,咱们不该哭,当高兴才是。”
说着帮晴姐儿擦了擦泪,结果自己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晴姐儿泪眼婆娑地问道:“姨娘,您去了田庄之后,还惦记着晴姐儿没有?”
再大也是个孩子,范姨娘听着晴姐儿喊姨娘,本是有些不快。这里本没有别人,喊她一声母亲又能如何?可范姨娘转念一想,晴姐儿自己在张家,没个依靠,自然过得小心谨慎战战兢兢,就是不喊她母亲也是情有可原。加上晴姐儿委委屈屈地问了她那么一句,范姨娘是彻底心软了。
“想,怎么不像,天天想,夜夜想。总想着我的晴姐儿离了娘就害怕,怕晴姐儿夜了睡不着,怕丫鬟们伺候得不好,怕你父亲迁怒于你。我是夜夜合不上眼,只想着你。”这些事不提倒罢,提起来范姨娘就觉得无比心寒。老爷曾经是多么的厌恶齐氏,可她进门之后,反而变了。实在是想不到,她在齐氏手上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那您会像从前那样护着我吗?”晴姐儿一面回忆一面说道:“从前我怕黑,不敢一个人睡觉,您就陪着我。从前我喜欢什么,你就和父亲就给我什么。娘,我多想咱们还像从前那样。”
晴姐儿一直在压抑地哭泣,范姨娘的心就像是被人一滴一滴浇着滚烫的油点子,疼的一下下地抽紧。“娘的心肝儿,你就是要月亮上的桂花树,娘亲都会去给你求来。”
“那我不要娘走,好不好?”
“好。”
“那我还要娘陪着我。”
“乖女儿,只要你不再哭,不再受委屈,娘什么都答应你。”范姨娘已经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了。
她的晴姐儿,还是那么的可爱。
只可惜,老爷他已经不想再看见她们母女了。
“你放心,娘一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让你日后有个指望。”
晴姐儿本来收起了眼泪,笑了起来,听了这话,立刻又不笑了。
“娘,我不嫁人。”
“难道你一辈子不嫁人不成,休要说这些气话。”范姨娘搂着自己的女儿,道:“你二哥给你相了门好亲事,人家是个镖头呢。”
“我早就知道了,可我就是不想嫁给什么镖头,他再好,我也不喜欢。”晴姐儿在范姨娘面前嘟嘴耍赖。
范姨娘立刻就道:“那你要嫁个什么样的人?看不上这些草莽汉子,是不是想嫁个文弱书生?”
“书生有什么不好的,娘您不也嫁了个书生吗?”
范姨娘显然是对书生没有好感,道:“嫁书生有什么好,书读的越多,心越不实在。你以为他全身心在你身上,其实他肚子里还不知道有什么花花肠子呢。”
“娘,他跟我爹可不一样。”晴姐儿不觉说漏了嘴。
范姨娘却听得真切:“他跟你爹不一样?他是何方神圣,惹得我晴姐儿都不想嫁人了。”范姨娘的语气显然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带着些严厉的质问。
“我顺口一说罢了,哪里有谁的。”晴姐儿嘴硬道。
“你告诉娘亲,娘亲才好帮你出主意不是?”范姨娘换了个法子问。
晴姐儿果然乖乖地上钩,一脸好奇地问道:“娘您有什么办法不成?他可不是一般的男人。”
“男人还不都是一个德行。”范姨娘不以为然地说道。
晴姐儿就有些恼,道:“他没有您说的那样轻浮,他是个正经人,老实人。”
“你看男人,跟我看男人不一样。你不过是看个表面,觉得谁都是正人君子。你父亲年轻时,不也是个自恃清高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怎么遇见了我,就变了个人?难道是我的错吗?”范姨娘想起张延远来,就是一声轻蔑的笑。
就算她败了,也不是败在张延远的手上,而是她麻痹大意,中了齐氏的诡计。张延远不过是她的一颗旗子,她往哪里落子,张延远便要跟着她往哪个方向走。
晴姐儿听明白了一些什么似的,忽地羞红了脸,背过身去说道:“您说这些干什么,我又没问您跟我父亲的事。”
“天下的事,难道不是相通的?我跟你说,天下的男人,也都是一个德行的。你别不信,等你真正懂这句话的时候,就怕已经晚了。”范云芝吓唬着晴姐儿,继续说道:“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男人喝了黄汤,才是他自己。别的时候看见的,都不作数。”
晴姐儿急的不行,问道:“那我总不能给小姨夫灌黄汤吧?不知您有没有跟杨敏颜打过交道,她这个人,难缠得很。要想事如人愿,还得看她才行呢。”
“杨氏那四姐妹,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这四人里头,也就你三伯母是个傻的,剩下那三个,哪一个不是人精。”范姨娘提起杨敏颜她们,表情凝重了起来。“你要想在杨敏颜手里捞便宜,那可不容易。她不吃的你骨头都不剩,你就该烧高香去。”
“哎呀,您看连您都这么忌惮她,我更没办法了。”晴姐儿哭丧着脸,把杨敏颜交代给她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说给了范姨娘听。
谁知范姨娘听完竟然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她无所求,既然知道她想要什么,那不是好办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