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开始允许他进自己的院子,允许他带着花束去见她
而祝隐洲受了伤,身染梦欢散的药瘾时,沈晗霜每日都会去看他,守着他,陪着他,还允许他去木芙苑里,住在她的卧房中戒除药瘾。
甚至祝隐洲受药瘾所困,神智恍惚下吻了她时,沈晗霜神色间也并无厌恶或排斥之意。
林远晖便知道,自己还是输了。
或者应该说,他其实一点能赢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在沈晗霜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将他看作过可以共度一生的人。
他以前是她儿时的玩伴,是比她小两个月的小尾巴,后来是她期盼着能无伤无痛,战无不胜的林将军。
却唯独,不曾是她的心上人。
多年熟识,林远晖太了解她。重新回到长安后,沈晗霜看向祝隐洲时的眼神和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究竟有何不同,林远晖如何会看不出。
他只是,不愿承认。
祝隐洲将沈晗霜带走,林远晖在那场大雪里遍寻他们的踪迹却不得时,也曾在心底卑劣地期待过,或许经此一事,沈晗霜会气,会怨,会怕,会不再允许祝隐洲靠近她分毫。
可即便被祝隐洲无缘无故地从长安城中“掳走”了三日,再回来时,沈晗霜也并不怪他,还愿意和他牵着手一起步入沈府,去见她的家人。
沈晗霜不爱一个人时,会把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划分得很清楚。就像她心里有一条线,若不是那个人,便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
但若爱一个人时,沈晗霜会愿意给出自己能给的一切,在独属于那个人的地方,被她放进心里的人可以做很多事情而不必担忧会惹她不喜,不悦,她会包容对方几乎到纵容的地步,给对方足够的安全感和底气。
或许因为沈晗霜拥有着许多的爱和温情,内心充盈,所以她也从不吝啬于向旁人给予和分享这些。家人和友人从她那里得到的情感不同,爱人能得到的也更不一样。
林远晖自己,还有祝隐洲,江既白,甚至是身为她表哥的明述柏,他们不都是想要靠近并拥有,甚至是独占那些沈晗霜愿意慷慨交托的情感吗
可是只会有一个赢家。
而沈晗霜的心决定着唯一的胜负。
林远晖再不愿意承认,再想不明白,也只能接受自己终究不是那个有幸被她选中的人。
但入春后,林远晖还是给沈府送去了一封信,邀沈晗霜几日后同自己一起去长安城外的草场跑马。
沈晗霜的骑术是当年林远晖教她的。
知道她虽然看着乖巧,其实骨子里喜欢冒险,林远晖自己学骑马时就觉得沈晗霜应也会想学,便用心将骑术练得格外精湛。后来沈晗霜果然对此感兴趣。
林远晖还曾答应过沈晗霜,若她能在赛马时赢他一回,他便带她登上城外的齐云山。
因为山高峰险,除了低山处有时会有猎户以外,再往上,齐云山便人迹罕至。
但因为当年沈晗霜的父母曾去过一回,后来还与她说过很多在山上的事情,沈晗霜一直想去齐云山上看看。但要有武艺卓绝的人和沈晗霜一起,她的家人才能放心。
沈晗霜的表兄和堂兄们虽说武艺不差,但到底不敢拿她的安危冒险。沈晗霜便将主意打到了林远晖身上。
林远晖答应了,却要求她先在赛马时赢了自己。
林远晖并非没想过不动声色地输给沈晗霜,却一直不愿带着她以身涉险。所以自从学会骑马开始,沈晗霜就从未赢过林远晖。
但这回,沈晗霜收到林远晖送来的信时,便隐约猜到,他可能会输给自己,然后带自己登上心心念念的齐云山。
可是沈晗霜已经去过齐云山了。
祝隐洲那日从西市将沈晗霜带走,便是将她带上了齐云山。
他在山上选了一处景致极佳的地方搭建了那间树屋。在山中独处的那三日里,他们被大雪留在树屋内,去不了更多的地方,但祝隐洲同她说了许多齐云山上的事。
雪停后,他们下山时,祝隐洲带沈晗霜走了那条她的父母当年最有可能走的路。只是因为雪后山路难行,祝隐洲和沈晗霜没能走到山顶去。
即便如此,沈晗霜还是答应了林远晖,去了草场和他一起赛马。
自幼相识,彼此了解,他们都期盼对方能好好的。林远晖是烈马,是雄鹰,是辽阔天地间最自由的风,沈晗霜不想误了他。
有些话,终究还是应该说清楚。
冬去春来,草长莺飞,正是适合踏青的时节,在草场上跑马也很是舒适自在。
林远晖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将军,不是随便哪个世家子弟,沈晗霜虽然一直想要赢过他,却也知道,自己的骑术虽然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却还不到可以胜过林远晖的地步。
不过,林远晖果然如沈晗霜所猜想的那样,很是自然地输给了她。
沈晗霜没有说破,只在林远晖说可以带她去齐云山时笑着点头应下。
离开低山处后,齐云山上便没有现成的上山的路了,林远晖只能边往前走边用长剑处理那些荆棘灌木与草丛。
沈晗霜跟在林远晖身后,同他闲谈过各自的近况后,又听林远晖语气如常地提起“我要去北境了,接下来几年应该都会驻守在那里。”
沈晗霜已经听祖父提起过此事。
因为我朝不仅没有同意与北达国达成和谈与和亲之事,他们的阿弥尔将军还命丧江既白府中,北达国驻守在边境处的将士们便又开始蠢蠢欲动。皇帝想趁此机会,永绝后患。
这次林远晖的父亲不会去北境,将由林远晖和他兄长林远溪带兵。
aaadquo什么时候出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沈晗霜温声问。
林远晖细心地折断了几根可能会刮到沈晗霜的乱枝,“五日后。”
“林将军肯定会平安无恙,战无不胜。”沈晗霜笑着说道。
林远晖顿了顿,意味不明地问“这么相信我”
“自然信你,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沈晗霜从善如流道,“况且你还这么年轻就已经战功赫赫,可以独当一面了,今后只会越来越好。”
林远晖的声音有些低“会好吗”
“会的。”
沈晗霜的语气温和而笃定,“一定会。”
林远晖静了几息,忽然笑了笑,轻声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婚事定在了什么时候”他转而问道。
沈晗霜脚步微顿,如实答道“还没定。”
她和祝隐洲商量过,他们不急于一时,要先等沈晗霜将开办女学的事情捋顺了,再准备成婚的事。
在沈晗霜看不见的地方,林远晖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但他的声音仍然毫无异样“到时我若赶不回来,也定会让人将贺礼送回来的。”
沈晗霜愣了愣,想到了什么,语气有点不自在“收两次新婚贺礼,是不是不太妥当”
林远晖也被她这话说得微怔,失笑道“原来还考虑了这种事”
闷在心头的郁气被轻轻叹出,他声音沉稳地说“虽然还是和同一个人成婚,但这次已经是新的开始了,不是吗”
沈晗霜听出林远晖话里的深意,她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很轻地“嗯”了一声。
林远晖继续道“到时我不一定能赶回来,先提前恭贺一声同心合和,琴瑟永谐。”
“那我也先说一声多谢了。”沈晗霜温声道。
有些话,分明没有说,又好像已经说透了。
那日,林远晖如约带着沈晗霜登上了齐云山顶。
在最高处的一小片空地上,沈晗霜在几块巨石堆垒起的空隙里找到了一块有些扁平的石头,上面有着几片花瓣的刻痕。
她很是小心地拾起那块石头,指尖轻轻摩挲上面那些久远的刻痕。
原来真的还能看见它。
当年沈晗霜还太小,不能跟着上齐云山。但她的爹爹和娘亲去齐云山之前,带着沈晗霜一起挑了这块石头,还按她说的,在上面刻了几片花瓣。
“带着它,就像带着我们的满满一样。”沈晗霜还记得娘亲当时笑着同自己说道。
“那爹爹和娘亲把它留在山顶吧。我长不了那么高,但它可以替我看得很远很远。”
“好,爹爹和娘亲答应你。”
“你们不能忘了”
“不会忘的。等你长大了,可以自己去看看,到时你也可以看得很远很远,还会知道爹爹和娘亲有没有骗我们家满满。”
沈晗霜终于还是长大了,来了这里,看到了当年爹爹和娘亲答应她会带上齐云山顶的这块石头。
林远晖猜出这应是沈晗霜的父母留下的东西。她以为沈晗霜会将它带走,但沈晗霜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将那块刻着花瓣的石头放回了那些巨石堆出来的空隙里。
沈晗霜站起身来,极目远眺,体会到了爹爹和娘亲当年对她
描述过的“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将爹爹和娘亲站在此处时曾看过的风景都记下后,沈晗霜侧首对一直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的林远晖说道aaadquo我们下山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好。”林远晖温声道。
离开时他们走了来时的路。
但和上山时不同的是,他们走出密林,回到平地后,看见那里多出了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
是祝隐洲。
沈晗霜有些意外。
她和祝隐洲说过今日要来见林远晖的事。祝隐洲当时没说什么,只让她赛马和上山时都小心些,别受伤。
沈晗霜没想到祝隐洲会找来。
林远晖却早已有所猜测。
他知道,即便已经明确了沈晗霜的心意,祝隐洲对沈晗霜的占有欲也每日都只会多不会少。
沈晗霜答应同他一起跑马,又愿意在林远晖故意输了之后随他一起去齐云山这应让祝隐洲自从几日前得知此事起便心神不宁,否则他不会此时便出现在这里。
但林远晖不觉得这有什么。
祝隐洲拥有了这世上最珍贵的情意,却该知道,时时都有人想要取而代之。
林远晖安静地与不远处的祝隐洲对视片刻,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
一阵清风拂起,掠过一些陈年旧事。
“他果然来接你了。”林远晖侧首看向沈晗霜,眉眼间带着轻浅的笑意。
“军营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先过去,就不送你回沈府了。”
沈晗霜轻轻颔了颔首,“万事小心。”
“好。”林远晖认真应下。
话音落下,他转过身去迈步往前,步伐平稳如常,不再回头看向自己儿时便想娶回家的那个姑娘。
即便到了此刻,林远晖也还是忍不住想
若当年他没有决定先挣得军功,待时机合适了再去求娶沈晗霜,又或者当年随父兄去北境之前,他不是只从沈晗霜的明溪院里折了那几朵花,而是在那时便同沈晗霜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现在有资格站在她身侧,陪她回家的人,会不会是自己,而不是旁人
多少年来,他一直都在追寻沈晗霜的背影,也在追寻当年那个本应将心意说出口,却一步错过,步步遗憾的好时机。
可或许,这世上本就不存在什么好时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