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没有人能承受祁粲的怒火。
那双冰冷如深海的瞳孔带着骇人的暗光,淡漠地扫视着在场所有人。
他来左家,是看上了左阳手里的那个地产资源,他知道这已经是左家手上目前最好的项目,值得他亲自看看。
再加上这是他出事故封闭多年以来,再一次见到年少时一起玩的朋友们。
于公于私,祁粲都不想显得太过居高,所以只让助理和保镖们在外边等候,卖了他们几分薄面。
没想到
祁粲的头还有些沉,脸色也跟着如冰霜一般。
主要是因为某人的声波攻击,现在太阳穴和心脏全都突突直跳。
沈助理已经即刻送上了醒酒药和水。
男人修长的手指接过,动作不疾不徐地将药片放入口中,随水送服,喉结鼓动而过。
整个过程安静,优雅,没有一个人敢插话。
就连时听也放下了自己救死扶伤的手,美美隐身,知道自己的戏份已经结束了。
他们要想监控她下手,那她可一点没动,所有人推门也都看见了,祁粲是在她的急救措施之下才醒过来的哦
沈助理的目光中充满感动的泪花,我们都看见了,太太
时听恩恩
背锅侠绝无可能、没人能给我栽赃嫁祸。说到底这一场剧情还是她付出了太多剩下的就看祁粲这狗东西了。
左阳已经很快反应了过来,往房间内走了两步,关切道“祁总,你没事了吧刚才我怕你喝多了就想去叫人”
祁粲半阖着眼睛,但眸光已经完全恢复了锐利,直击问题痛点。
“你刚才入口的比我还多,怎么这么清醒”祁粲唇角勾起讥讽的笑,“给我特意安排的酒”
左阳脸一白,从祁粲忽然自己醒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要坏。
能让祁粲有一时片刻的不清醒,已经是他们最大的面子和来之不易的机会,按照计划只要那哑巴下了手,那事情的重点就会完全落在那哑巴上,等祁粲醒过来也无暇追究他们灌多了酒这样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可现在哑巴不仅没动手,还把他给按醒了
谁还能糊弄这样的祁粲
左阳强装镇定地笑着“我那个这几年你也知道,生意不好做嘛,我到处应酬,酒量自然是涨了”
在祁粲唇角冰凉的笑意之下,左阳的话越说越艰难。
左明月不忍心看自己哥哥在祁粲面前左支右绌,主动站了出来。
“够了,这一切,够了”
左明月眼中噙着泪,深深地看向祁粲,“你心中有怨恨,有不满,冲我来就好了,不要殃及我的家人”
左阳一把拉住她,“月儿”
现在祁粲是在气他们的小动作,虽然这哑巴虽然意料之外地警觉,但是只要留着她这一张底牌在,就不愁他们再找机
会
左明月却像是完全被祁粲的态度伤到了,就算是aheiahei就算是想引起她的在意,让她难过吃醋,祁粲现在的状态也太像完全不喜欢她了
她也是会真的心碎的
左明月看着那个男人,含着泪说“可你难道忘了,当年那场事故,是我”
祁粲一个眼神落在了她的脸上。
冰冷,幽寂,强大的气场,像冰山一样瞬间压了下来。
左明月在一瞬间噤声,意识到自己触碰了他的底线。
这么多年人们在背后议论纷纷,却从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内情,左明月其实也不例外。她只是碰巧牵涉了进来,所以才有了和祁粲之间特殊的关联。
但那是祁粲决不能被触及、绝对警戒的永恒禁区。
祁粲低冽的声音带着近乎残忍的冷意,“和你有什么关系”
左明月睁大了眼睛,开始摇摇欲坠。
他竟是全盘否认了
想让她伤心难过,有必要做到这么绝吗
时听在一边岁月静好地观看完全程,不由地抓心挠肺地好奇。
「谜语人,你们这些谜语人到底是啥意思啊,当年那场事故」
「左明月觉得是她做了什么对祁粲有利的事,但是祁粲却觉得她和当年的事没有关系,那到底该听谁的天哪,这就是虐恋拉扯吗,我悟了」
祁粲在寂静的众人中看了她一眼。
直接听他的不会
祁粲淡漠地起身,解酒药已经缓缓起效,他修长挺拔的身形恢复了从容。
他最厌恶的就是自作聪明,充满心机。
抛开他们特意让他饮酒过量这件事,单独让时听进来也显得十分刻意,他们想看到什么他们觉得会看到什么
好在,他这个小哑巴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笨。
就算有,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祁大少淡淡开了口。
“左家的项目,你们自求多福。”
祁氏不开发这个项目,对他而言没有太大影响。
但是左家失去了祁氏这个最强的合作伙伴,负面影响将是滔天巨大的。
甚至只要祁粲稍微流露出一点意向,整个a市都会对左家的合作避之不及毕竟“白月光”的事没有定论,很难说祁大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左家的女儿。但是为了左家的项目放弃今后和祁氏合作的可能,那才是真的血亏
左阳的脸色这才彻底僵了,“祁总粲哥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学生时代那是真的朝夕相处过啊
祁粲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了他们兄妹一眼。
他向来是一个情感稀薄,只看利益的人。
那点交情,算什么
祁粲拉住时听的手腕,大步走了出去。
身后。
左明月终于凄切地笑了,“粲”
你等着、你等着,
我会让你明白的
祁粲皱眉大步离开,时听被他拉着踉跄着跟了几步,心里大惊失色地想
「吓我一跳,她这一声听着好像“草”啊」
时听还以为白月光被虐急眼了仰天大“草”一声。
「真不好意思,看来还是我素质太差了」
祁粲冰冷阴郁的脸色一顿。
听见她这置身事外的心声,一瞬间竟从沉郁的心思中被拉了出来,下意识竟被她逗笑了。
时听脑子里到底天天都在想什么
眼底的笑意刚弥漫开,胸口就疼了一下。
她刚才那根本不是心肺复苏,纯属在他胸口上瞎按,要不是祁粲常年健身前胸肌理分明,可能都要被她按憋了。
「哎哎哎,今晚也算不亏。」
时听看了看自己视野右上角的数字,走剧情果然是刷数据利器,这一晚上她斗智斗勇、鬼哭狼嚎、睿智分析,再加上男主这个ifi就在身边,最后合计刷出了四十多万句
时听高兴了,被祁粲拉住的手腕也活泼地晃了晃。
「好了,我们走吧,草。」
祁粲的笑意立刻又收了回去。
她对他的爱称是不是太多了点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祁大少拉着时听走出左家的样子顿时被整个豪门圈围观。
然后引起了大震荡这一晚上祁大少所有的行为都十分耐人寻味
说他不在意左明月,可他又偏偏来参加了归国宴,可说他在意左明月,这一晚他却一直在纵容时听那个哑巴
不简单、那个哑巴不简单啊
难不成这场联姻真的会持续下去毕竟就连祁大少的白月光都没能占到优势
圈内人人众说纷纭,开始真正地关注起了时听这个人。
时晶晶看着祁大少带着时听上车的背影,看着她那哑巴姐姐怡然自得的样子,捏紧了拳头,就连左明月破防带给她的喜悦都消失了
就连父母都更希望她来和祁家联姻,她的哑巴姐姐凭什么
时晶晶的危机感如影随形但是没关系,时晶晶告诉自己,豪门之中,不能只看一时一刻,要看长远的价值。
而时听有什么
一个人身上如果没有价值,那是不可能握得住那么高的资源的。
祁大少,就是最顶级的资源。
这样一想,过两天拍卖会上,祁大少看中的那幅画就更是必争之地。
毕竟他表现出的厌恶很多,但喜好却很少,偶尔有一个,时晶晶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
时晶晶低头看着手机,脸上顿时一喜,接起了电话。
“aron先生是我,您已经上飞机了是吧”
左家的归国宴办成了这样,什么灵气封笔画家,什么久别重逢白月光,还不是要看她接下来的活动
aron先生可是有着皇室血统的英俊艺术家,外貌和综合条件仅次于祁大少
而她将会是他在a市最熟悉的人
“好的,aron先生,我会亲自去接您的”
回去的路上,祁粲眉眼淡漠地听着沈助理等人的报备。
左家那几位给他准备的酒虽然烈,但确实不敢用劣质的酒来糊弄他,酒是好酒,酒劲过去之后并不会产生不适感,只有淡淡的、清甜的酒香弥漫在车厢之中。
时听耸了耸鼻尖,嗅了嗅。
「还挺好闻让祁粲这狗东西都喝下去了这么多,看来还挺好喝我是不是也应该喝点酒给自己助助兴,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
祁粲想要继续往下听,但是后边的声音没有了。
从以前祁粲就注意到了,时听的心声是时有时无,断断续续的,有些地方可能衔接不上,但他因为痛恨这些噪音,只想一并解决,所以并没有细想过。
现在想来,有可能一部分信息他是听不到的。
祁粲半眯起眼,是什么内容
时听心里畅想酒后说不定心声能走得更快,早日完成我的任务
她自己情绪高涨也能够增加倍速,最好五百万的大整数尽快到来,剧情能再进行一些有利的调整,早日摆脱炮灰命运。
「不过今天因为本人的机智行动,至少祁粲这神经病不能再把我当成背锅侠了吧虽然方法不当但我简直是正义凛然,我拳拳深情,我一枪热忱向粪来」
祁粲“。”
她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还和她计较什么
祁粲转而继续听着助理的汇报。
今天整场宴会的过程中,他们的人都在场内外暗中巡视,的确没有任何可疑人员出现,祁大少一应的入口用具也都没有检测出毒素。
祁粲听着,指尖落在包裹在西裤中的膝盖上,轻轻地敲打。
今晚的所有行动主要都是左家兄妹自己策划的,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做。祁粲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信息差。
他们觉得时听会做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祁粲天生的某种避险直觉告诉他,这其中有别人插手的痕迹。
有隐匿在背后的手笔。
这种行事作风,很像当初订婚仪式上下手的人。
让当事人都无法意识到自己参与到了这件事当中,事后去查也是风过了无痕。
但现在有一个很明显的问题。
祁粲半阖着眸光,透过反光的车窗玻璃,看见小哑巴的身影。
问题是,他现在明明没有中毒,对方这样做岂不是冒进了
还是说他们以为他中毒了
只有确定了他已经中毒,才会继续推进他们的计划推一个专为他设计的替罪羊出来。
而他们是怎么认定他中毒,认定他已经中
了那种神经毒素而不自知
还是认为他精神出现了问题
从哪里观察出的
祁粲皱着眉,凝神思索。
「海豚音真不错,我还可以模拟很多东西」
「aoooooooooooo」
时听在心里试验了一下,发现她直接在心里想象她听到的声音,也可以直接算心声数量,这不是省大事了
「咣当、咣当、咣当滴滴滴滴哔哔啵啵」
祁粲看见,车窗上,自己的脸眉头紧皱。
“”
向来平静的面孔产生了明显波动起伏的情绪。
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他的心情已经完全被旁边这个小哑巴的心声左右。
且不受控。
「尖叫滑翔我是大火车我是狼你的强,来了」
祁粲的神色逐渐复杂。
最后沉默地闭上眼睛。
他好像知道那暗中人为什么会认为他精神出状况了。
他知道得非常清楚了。
回到祁氏庄园,时听心情很好。
今晚虽然惊心动魄,但是颇有成效。
她现在就想回自己的快乐小屋好好休息一下,从新西伯利亚回来之后就卷入了这么多事,真是给她忙死了。
祁粲一直神色复杂地在她身后慢慢走着。
他心里涌动着一种想责怪但又无从责怪,甚至隐隐从中获利的荒唐感,最后化作一片茫然的虚无。
但是看到时听溜达着准备去二楼的时候,祁大少还是淡淡开口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时听后脖子一缩。
祁粲复盘了今晚所有的细节,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没有被他忽略掉。
她冲过来给他做心肺复苏的时候,她心里的尖叫就安静了。
那是他们在近距离下,四目相对的时候。
祁粲在从新西伯利亚返回的飞机上测试过,时听离他已经算很近的时候,他依然能听见极低音量的心声。
然而在刚才那么混乱的情况下,她急着冲过来“救”他,心中怎么可能没有声音
所以,是那个情况下,他听不见。
祁粲眼底带出了玩味的笑意。
果然,他总会有办法的。
时听缩着脖子转了回来,就看见祁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一看就很阴暗,很邪恶。
「果然,在外边装完深情人设,回来要开始和我清算了吧啊啊啊我就知道我只是你们爱情的一环」
祁粲无语一秒,谁要和她说这个了
时听心中百转千回,但是她刚才除了下手重了点,别的也没干什么吧
祁粲看她是想不明白了,干脆抬起手。
沈助理等人立刻训练有素、心领
神会地走了上来。
沈助理带着姨母笑“太太,您今天开始就可以搬进总裁的卧室了。”
时听一脸惊讶什么
祁粲似笑非笑的神情中暗带警告,“时听,别忘了,你才是我的未婚妻。”
时听左看右看,大惊「啊不会是要让我履行义务吧漏我没有义务」
祁粲冷笑一声“呵,放心,我不会碰你的。”
他最大的目的,只是消解她的心声。
&n...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