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新规则

一场完美的享受，他们实在无法想象这些新鲜的肉类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当然了，对于卢克这群还没有真正接触到地铁站的新人来说，这个深藏在地下的世界还有太多的不可思议，他们狼吞虎咽吃下的肉条，实际上都是地铁线里随处可见的变异老鼠，被人工饲养后剔除下来的肋排和胸脯肉之类的。

    这些以前只有三分之一巴掌大小的玩意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居然长到了半只猫那么大，还变得迟钝了起来，但是他们强悍的繁衍能力一点都没有减弱，也正是这一点，为人工养殖它们提供了完美的条件。

    在这个地铁线里，这些依靠吃尸体，变异苔藓，蘑菇，等等各种食物顽强生存的变异老鼠从来都不会缺少什么，变异后的它们被人们当作了代替肉类最好的替代品，这些老鼠身上的肉很多，鸡肉类似的口感让它们早就替代了相比之下更难养活的鸡，无数的地铁站内生活比较困难，想要打牙祭的人们找到了绝好的目标，如果愿意去地铁线里多看看，到处都能看到这些烤老鼠的人。

    不得不说，自从核弹落下之后一切都变了，这些曾经人人喊打的老鼠和人们避之不及的蛆虫，现在华丽翻身，一个成了人们果腹的美食，一个成为了另一群人果腹的食物和养殖动物的绝好饲料，人们不再觉得变异老鼠丑陋的龅牙和尖利的爪子那么让人憎恨，反而觉得万分的亲切，鼠皮制作的防寒服保温效果好，穿着舒适，还成为了很多追求敏捷的废土客最喜欢的衣服。

    变异老鼠剩余的骨架和皮肉也一点都没有浪费，会被扔回去当做下一批老鼠的饲料，或者是蛆虫孵化池里的养料，曾经人类可以肆无忌惮的浪费能源和食物，现在却不得不去将每一项可能会有用的东西都利用起来。

    只不过对于在平昌站呆了那么久的卢克他们来说，地铁的变化还是太大了，这些变异老鼠不止一次被他们当做恐怖的害虫用铁锹砸的血肉模糊，老陈看着狼吞虎咽的几人，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要告诉他们这个“残酷”的真相了。

    “饼子，一如既往的好吃啊！婉容妹子手艺又好了几分，这次我要去地铁站帮守夜人取书回来，顺便还要买点东西，你有什么需要的我给你带回来？”

    老陈并没有着急的将饼子都吃下，反而就像是在吃大餐一般一点点的细嚼慢咽，顺带着和老板聊聊天，看起来两人关系还是非常要好的，老板娘一边清点着手里的钱，一边皱起眉头沉思了起来，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这次还是需要平常那些日常耗材，如果方便的话，能帮我带点孩子用的东西，要是能找到一些治疗跌打肿痛的药就更......更好了，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老板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带了一丝委屈的声音，老陈看着那一摞薄薄的车票，脸上的笑容也十分僵硬，他伸手接过了这些车票，尴尬的挠了挠头，长叹一口气道：

    “够了，完全够了，这些东西还不是动动嘴皮子我就能弄来的东西，不用为难小意思，这次我有单子大生意，要去最南边的机场一趟，估计得一周多，材料你先省着点用，要是我没回来，我的东西就拜托你了。”

    “没事，我等你，你......注意安全吧！”

    “哈哈哈！那是当然，我陈锋游历废土也算是第一批老油条了，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实在不行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东西就在我屋子书桌的抽屉里面，能一劳永逸解决你的困难。”

    老陈大声笑着从老板娘的手里拿过了那一摞车票，塞到了自己已经有些破损的钱包里面，此时一声响亮的鸣笛声穿过了深邃的地铁隧道而来，一辆用面包车车体串联在一起的自制轨道车出现在了地铁站的入口处。

    这列通勤列车里面的乘客无一例外都是穿着厚实的防护服，不少人下车后直接就走向了隧道的另一侧，根本没有进入到车站里的意思，老陈看了一下手表，伸手揽住了卢克的肩膀，他冲着郑冬雪笑着说道：

    “借你男人说两句话，一会还给你。”

    说着，便将卢克拉到了一旁的角落里面，他拍了拍卢克的胸脯，笑着说道：

    “弟兄，我的话你好考虑一下，我看你们手底下那些人一个个对你言听计从，你的装备也算是鹤立鸡群，我估摸着你也算是有点话语权的人，兄弟明白，咋们男人都好面子，谁不愿意闯出点事业来，别被女人拖累了自己，懂么？

    你看看这花花世界，不说别的，战前那些老爷们每天吃香喝辣的，人家造化比咋们好，咋们只配羡慕，但是现在，时代变了！看看咋们手里的家伙！“

    说着，老陈不屑的撇着嘴拍了拍卢克胸前的自动步枪，继续说道：

    “这玩意是干啥的，有这玩意，咋们命就是自己的，你说你是一辈子被别人骑在头上握在个小站台里面看别人脸色，每天坐着等死千篇一律，还是愿意出来闯荡一片天地，成为人中龙凤，很好选的对不对？

    老哥我是真心想要个帮手，也想和你们弄点货，整点票子花花，我也看出来，兄弟你也是那种不甘寂寞的人，跟着老哥干，怎么样？咋们一起当倒爷，顺带着惩恶扬善，劫富济贫，放在古代，这叫什么，这是侠客！顺带着自己过得好了，这人生价值也就有了不是么？”

    卢克其实一直在好奇陈锋作为一个初次见面的商人，为什么会如此热情，现在图穷匕见，想要做防护设备的生意，虽然说李长宇对本次远行的要求就是开辟联络通道，争取早日和地铁线路实现连通，拓展平昌站台的生存渠道。

    现在这是千载难逢地机会，平昌站台自己就能生产防护设备，虽然目前只是用来给探索队来制作更好地防护设备用来确保物资获取的稳定，但是产能早就超出了站台的正常需要，现在看来，确实可以将这个生意搞过来，到时候功劳也有卢克的大头。

    是个男人都想要建功立业，现在机会就放在眼前，卢克作为一个有野心的男人，肯定也是希望能早日建功立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要闯出一番事业的卢克不由得心动了起来。

    陈锋敏锐的注意到了卢克眼神中那一瞬间地动摇，便趁机添油加醋的指着铁轨下那些离开的废土客和二层那个普通废土客根本无法进去的高档区，声音戏谑的说道：

    “你看看，兄弟，下面这些人很多都是从地铁站中心区过来，就是想要去外面找点有用的东西搞钱，搞回来的东西我们这些人低价收回来，转手卖出去，轻轻松松赚钱啊！

    一点危险都没有，你说说，就绝大部分人的身体，有几个能扛得住辐射的，用不了几次，就再也进不来站台了，他们没办法啊！没有门道啊！没有能立足于地铁的一技之长啊！咋们就倒腾倒腾你们的防护服，有的是赚钱的路子，只要捏住了供应商，其他都好说！现在你是不知道防护服多抢手！

    很多时候咋们人不是没有能力，也不是没有努力，而是没有平台，没有信息，弟兄我是真心想和你们做生意，我分享信息，你们用信息差赚钱，咋们双赢啊！现在废土最重要可就是信息差，有了信息差，我们稳赚不赔！

    不就是高档区么？小意思，跑上两单生意，赚的钱就够兄弟带你在里面找个地方住下，你和你女人住在里面有好吃的还有好喝的，住的也舒服，多少人以前一辈子就是为了个房子和衣食无忧的，你说对不对，现在也一样！跟着老哥，绝对带你实现梦想！闯出一片天地！”

    卢克此时真的心动了，就算他并不是非常相信面前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但是这里美味的食物，丰富的生活，还有内心对未来和成就一番事业的野望，都让他的内心感到了激情澎湃，对未来的渴望控制不住涌上心头。

    想起平昌站台死气沉沉，物资短缺，而且李长宇和刘劲暗中控制整个站台，高压的政策和不得不服从他们前去危险的废土探索的这些时刻，都让卢克觉得十分的不爽，他一直坚信，人挪活，树挪死，这种将自己的未来交给别人，自己行动被人约束的感觉真的让他觉得非常的不爽，甚至说是恶心。

    “娘的！干了！别说那么多了，老陈，我跟着你干了，怎么做你说吧！我配合你！”

    陈锋看卢克态度十分坚定，顿时喜笑颜开，他伸手拍了拍卢克的肩膀，在他的耳边小声说到：

    “其实也不复杂，你只要想办法让你们领头的人把防护服的专营权给我，咱们这生意就有得做，说难听点，只要拿到了你们的供货权，这些都是小意思，咱们这样..........”

    老陈和卢克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几乎全盘托出给了卢克，丝毫不在乎卢克拒绝后他的计划失败，因为对于他来说，地铁做生意，尽力而为，有时候刚好谈好的单子，指不定还没回去，自己的合作伙伴的脑袋就被子弹开了个窟窿，这些都是正常的，老陈根本不害怕卢克不同意，在金钱和地位的诱惑下，没有人能拒绝他的提议。

    两人在墙角说了十多分钟，通勤车的电喇叭发出了一声悠长的鸣笛声，老陈满意的拍了拍卢克的肩膀，伸手指着角落里一个正蹲在小工具摊子前发呆的老汉，笑着说到：

    “为了表示诚意，我让摆渡人送你们回去，实际上你们这群人也是死脑筋，完全可以把地铁列车的玻璃打碎啊，你们从车头钻进去，直接不就能回去了么，真是的，虽然咱们的隧道比较拥挤，但是也能回去啊！你们这个管理者，有点笨哈哈哈！

    行了，你就去告诉那个老汉，就说小陈让他帮忙把你们送到东关站台，把这个玩意给他，其他的事情你们就跟着他谈吧，6天之后，我们在这里见面，希望到时候你可以带来第一批货物，对了，这是地铁目前的各种物资交易价格参考表，把这玩意送到你们领头人的手里，期待我们的下次相见！走了！保重！”

    说罢老陈便走向了通勤列车，伸手将防毒面具套在了头上，他回头狡黠的冲着卢克一笑，对着正看着他欲言又止的卷饼摊子老板娘挥了挥手，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伸出大拇指，在自己胸前拍了拍，显得格外的自信。

    随着鸣笛声再次响起，为通勤车添加沼气的工作人员将通往简易列车的沼气充气管和巨大的储气罐分离开来，一声且短暂的泄气声音传来，这列连通着高教园区站台和整个地铁网络的自制机车缓缓的启动了。

    看着老陈远去的身影卢克的心里有些摸不着底，他现在着实有些心动，这条地铁线似乎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可怕，卢克还年轻，他还想拼搏，不想在平昌站台那种压抑，没有朝气和活力的地方度过自己的余生。

    “走吧！是时候了！我们尽快回去告诉长宇叔这里的情况吧！”

    说罢卢克便转身走向了角落里那个发呆的老者，一旁的郑冬雪看了一眼卢克，想要说点什么，但是看卢克的眼神不对劲，便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她知道，男人的事情，最好不要在公共场合问，私下里什么事情都好说，说者无心听者有心的事情还是要注意的。

    蹲在角落里的老人感觉面前围了一群人，手上下意识摆弄商品的动作也僵硬了起来，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几人，突然从自己破旧的军大衣下面掏出了一把截短了枪管的79冲，枪口焊接的制退器少说有个拳头大小。

    “有事找我，还是找死？”

    看到老者警惕性这么强，几人赶忙后退了两步，卢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老者不放心的看了几人一遍，确定他们手上没有拿着枪，才有些不放心的将枪口放下，他眯着眼角满是皱纹混浊的双眼打量了一眼卢克，丝毫没有放下武器的意思。

    “老陈让我给你带个东西，然后把我们送到东关站台。”

    说罢卢克将手上老陈给的小包裹递给了老者，老者有点疑惑的看了一眼卢克手里的包裹，右手攥着冲锋枪，另一只手从卢克的手里飞快的取走了包裹，他用牙咬开外面脏兮兮的油纸包装，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枪。

    老者没有理会卢克他们，而是低头看向了自己手里的油纸包，原来里面是几包软中华，老者从里面抽出来一根烟，在鼻子下面陶醉的闻了闻，之后手快速的一甩，烟嘴就飞到了嘴里，他就像变魔术一样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老者叼着香烟站了起来，他伸手拍了拍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下摆，将小摊的东西用布子一盖，伸手将头顶帽子里面的飞行员风镜卡在了眼睛上面，看起来滑稽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跟我来，摆渡人带你们回家。”

    看摆渡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几人都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摆渡人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这个地铁有太多人不了解他了，不过他不在乎，只有坐过他们的摆渡车，才会知道为什么摆渡人这个职业在地铁中没人敢小看，这些年轻人显然还是不知道。

    被称为摆渡人的老者站起了身子，短斗篷下扭曲岣嵝的身体清晰的说明着他们已经不是正常人类的事实，这些被称为摆渡人的团体本质上就是一群在地铁管线中还有正常思维的狂人罢了。

    “老人家，你的摊子不要了么？”

    李铭十分好奇的叫住了要离开的摆渡人，现在这种环境下谁会愚蠢到将自己的商品随便的扔在角落里面，随便过来一个人只需要一卷就能带走这些工具，那样摆渡人的货物不就会被盗走了么？

    摆渡人笑了笑，他沉声说到：

    “摆渡人，无处不在，谁偷走摆渡人的东西，摆渡人就送他们去另一个世界，我们可以送活人到另一个站台，但是也能送他去另一个世界.......”

    摆渡人阴森的话语让人止不住后心发凉，沙哑的喉咙发出了仿佛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一般，阴森而又恐怖，跟着摆渡人的步伐，站台渐渐的变得遥远，很快人类活动的生气就已经消失不见，穿过了一个个检修通道，周围逐渐变得荒凉，变得阴森了起来。

    悠长的通道当中，只有一处昏暗的灯光还在自顾自的照亮着前方的小房间，那里是摆渡人生活的地方，从来没有人知道这群人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出现在了这个黑暗而深邃的隧道。

    这群人永远穿着长长的大衣，不与人多交流，只是负责用自己拼凑的机器将人送到他们想要的目的地，他们比那些地面的狂人更加难以琢磨，他们可以好几天不吃饭，就像是潜伏在城市的夜行者。

    只有在他们的带领下，势单力薄的生还者们才能穿过很多已经荒凉的站台，穿过那些被废土客称为幽灵隧道的地方，也只有他们能带着活人穿过这些亡灵所居住的隧道，带他们走向人类的世界。

    黑暗而深邃的通道，仿佛是穿过了一个世界，小小的房间里，只有一个小床，还有一些制作零件和维修的工具，以及一排酒水，角落里面还有个奇怪的背囊，以及一套奇怪的支架。

    摆渡人脱下了自己破旧的外衣，露出了里面瘦骨嶙峋佝偻变形的身子，卢克猜测或许他们也是受到了某种影响，成为了像狂人一样的一群人，不过他们保留了人的理智，却变得沉默和偏执。

    摆渡人瘦弱的身体上肌肉条理分明，他走向了角落你那套奇怪的支架，将自己的四肢穿在了上面，上面一条条简单的绑带和贴合他们变形四肢的简单护板让人猜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摆渡人毫不避讳的将自己的装备一点点慢条斯理的穿在身上，渐渐的，众人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摆渡人身上这套到处是弹簧和弹簧板以及焊接的支架居然是一具无动力外骨骼。

    依靠巧妙布置的弹簧助力，实现动力辅助，而且上面似乎还预留了一些设备的接口，摆渡人一点点的将防护板安装在接口上面，之后背上了角落里那个背包，将上面的金属管道和腰部装置的接口相连接，弥补了他们变形的身体最脆弱的腰部。

    摆渡人全然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弱不禁风的模样，此时就像是全身都铺设了一层金属板子的战斗工兵，两支自制的弹链冲锋枪插在腿部两侧的容器里面，这群摆渡人难怪没有人敢招惹，被这玩意物理超度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陈峰的东西，不够你们10个人，想要回去，你们还需要支付我更多。”

    摆渡人小小的眼睛投过前方开孔的装甲版直勾勾的盯着卢克，就像是黑点的老板宰客的时候那种一切在我掌握，你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一模一样，顿时让对地铁几乎一无所知的卢克蒙了。

    “这......我们都是第一次来，不太知道这里的规矩......我们也没有车票......这.....”

    “车票？谁要那群吸血鬼的玩意，子弹，子弹，你可以给我子弹，子弹永远都是最保值的货币！你给我扣10发95的子弹！我就带你们回去！不懂没事，路上我告诉你们，现在子弹拿来，不然我就送你们上路！”

    卢克看着摆渡人一副不给子弹就给自己子弹的模样，不禁觉得为什么核弹炸出了这么多疯子，顿时觉得一阵头大，他伸手从胸前的弹匣里面扣出了10发子弹，放在了摆渡人手里的盒子当中。

    “算你们识相，摆渡人只要穿上装备，就必须要补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