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病重,那天他在我的阁楼站了许久,回去时便是风寒缠身,病来如山倒,几个御医仔仔细细的看过,却是药石无医。他死死的撑着最后一口气,他不能死,若是死了,如今的朝堂必定会大乱。
我进宫看了姐姐,她的孩子已经快一岁了,在摇篮中熟睡,我问她,是否还记得七王爷曾经来凤家求过亲,她摇摇头,若是不爱,连记住都是难得。
我抚摸着摇篮里的孩子,说:“我要去见沈谦。”
阿姐顿了顿,笑容苦涩,说:“那你便去吧。”
我愣了愣:“阿姐,圣上......”四年夫妻,没有情,总归是有义的。
阿姐摇了摇头,看着窗台上的向日葵:“青莲,我的心是铁的。”连阳光都照不暖。
我出了城,一件破旧的袍子裹在身上,跌跌撞撞走到了对面大军的营前,那守门的士兵明显认识我,锋利的戟对着我,讽刺的笑着:“凤家二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死死的捂住怀里的金牌,大声道:“我要见沈谦,让他出来!”
那不怀好意的讪笑越来越大声:“我说二小姐,沈爷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谁知道你不是狗皇帝派来的奸细,说不定就是来行刺沈爷的!”那戟又逼近了几分。
我耿着脖子对着戟,道:“让我见沈谦,我一个弱女子若是能行刺得了沈谦就是我的本事!”
他身边的士兵看了看,转身跑去禀告沈谦。我知道我马上就能看见他,心里是颤颤巍巍的,怀中的金牌发着烫,离这里二十里的皇城,姐姐必定还在看向我的方向。
沈谦来了,我痴痴地看着他。平日一身白色锦衣的软袍现在穿上了贴身的甲盔,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他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疤,不过已经结痂,我似乎认不得眼前这人,他的身上还带着死人场的气息,不想当初踏着花来的少年。
“青莲,你怎么来了!”他的脸上满是震惊。
“我想来便来了。”怀中的金牌硌着我的胸口。
“你进来罢。”他拨开那戟,上前握住了我的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碰我,他的手冰凉。
在他的营账里,我换下了一身脏破的袍子,穿上了他的衣衫。
他说:“青莲,这里没有女人的裙装,你暂且穿我的吧。”
我抚摸着身上的长袍,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那么亲密,那么温暖。
“青莲,你来做什么?”他又问。背对着我。
我小心的走上前,抱住他的腰际,他明显的一僵,我的脸贴在他冰冷的甲盔上,鼻尖是血腥的味道。
“沈谦,我给你送东西来了。”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似乎想把我拉开,但又停顿了一下,他微微偏头,问:“什么东西?”
我放开他,轻轻的说:“矿脉。”
这个字似乎灼伤了他,他的眼神瞬间激动了起来:“凤家的矿脉?!”
我点点头,从怀中掏出那一块金牌,有了这个,他们就能胜利。
他死死的盯着我,我也望着他,仔细看着他的脸,他嘴唇颤抖着:“你拿回去!你也给我回去,大军进了盛京城不会伤害凤家一个人!”
我眨眨眼:“沈谦,我就是得给你,你不要,我也会给七王爷。”
“你疯了!”他突然激动起来,“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点头:“我知道,大兴矿脉,七座,两座煤矿,两座铁矿,四座金矿。”
他不可置信的说:“那你为何还要给我,你知道这给了我就是......”
我接着他的话:“等同谋逆?”
他抿着唇不语。
我突然轻轻地笑了:“你原本不就是要这个么?出现在我的窗前,与我说话,一次次接近我,不就为了凤家的矿脉么?凤家只有两个嫡系的女儿,阿姐进了宫,嫁给了皇帝,父亲为了保住凤家,留下一张底牌,自然是不能给皇帝,剩下的只有我,当了凤家的女婿,矿脉迟早会落在你手里。”
沈谦哑口无言,他愣愣的看着我,似乎不认识我一般。是的,我的身份代表着我不用争,要什么东西有人自然会送到我手上,但这并不代表这我看不明白这朝堂,后院里的纷纷扰扰。
“但是,沈谦,我确是自愿给你的。”我上前一步,把金牌放在他的掌心:“我会在盛京城里等你,穿好嫁衣,等你来娶我。我不要这战车,血腥味太重了,我要十六抬的大花软轿,绵延十里的聘礼,你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
用改朝换代的力量换一个婚约,我在很久很久以后面对孙女的质问时还是会回答:“我不后悔,我很庆幸。”
七王爷的大军攻进盛京城的时候,我穿着火红的嫁衣,站在阁楼上,远远地看着皇城。第二天的凌晨,婚庆的唢呐在凤家的门前响起,我提着裙子,跑了出去,看见他一身红衣,骑在大马上,伸出手,对我说:“青莲,我来接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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