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洁白无瑕的雪,上官世子一生只见过两回,此时这场沉默的雪算一回,当了三年质子返国时,百里军官备的那场接风宴,恰巧也是个雪夜。
“竟然劝不动他,本卿能做的,大概只有陪他一道忍受寒冷了……”
也不是第一回,也不是最后一回,上官潜意识里当是历练了。
云靴陷入雪地,位至出水线时,终于见屋顶上的蓝袍有了动静,云生守望着四方天地,发现它大的能容纳下一切生灵,和所有的罪恶。
双目蕴含着世间最特别的能量,云生身体向后微倒,不知是角度问题还是错觉,上官隐隐觉得云生的嘴角有些上扬,似乎在笑……
画面真是又美又诡异,可看久了,心头莫名会笼着悲怆。
“云生很小的时候,就时常思考一个问题,整个邺国已算得上是败絮其中,为何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却迟迟没有灭亡。”
是在变相咒自己的国家,上官征衣眉山起伏。
这种高深莫测又掉头发的问题,上官小的时候也想过,生来游走于权力的巅峰,对官场上的所见所闻,感触同旁人多少有所出入,日日打交道自然而然便生了疑惑。
小上官坐在书案前,油织灯亮了一宿,得上天眷顾终是想通了,避免日后少走了很多弯路。
反国家,等于反高权,可这高权正是自己,难道要推翻自己吗,前朝亦无古例可循,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站在小上官的立场他无法做到。
换一种思路,朝纲混沌,百姓辛苦劳作供养着皇室宗亲同世家大族,国家有难,首先挺身而出的该是万民养着的这些人,这是他们的使命,不然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反国与救国只在一念之差,后者无疑比前者要难的多,一旦心中有了信念,便神魔不惧了。
而云伴读自小生活的阶层更接近于现实,二者可谓云泥之别,触目可见民间疾苦。
“父亲位列九卿,评遍大邺各路才子高士,无不一语成谶,他对汝也有短短的一言,”上官征衣语气平静,半点没有移开视线,“少机警,轻世故,极谙御势之术,他日一人可独步天下。”
注视屋顶上的少年,一字一句冰冷到不近人情:“汝脚下站着的土地,是邺国的国都,它是一座很伟大的城市,没有律法,任何秩序也会崩塌。
“本卿亦是国中人,将此大逆不道的言论揭发乃是天职,一字不落的转述与父亲,他身为清流之首,按大邺律法,此罪当以大不敬论处,后果是弃世。”
上官义正言辞,该发声时他从不退缩,竟降大邺,应当爱它敬它,这是上官的信条。
于公,身为御史世子,他要为这个身份负责,站在天平的适当位置说出符合身份的言论。
于私,同是生而为人,情感和思维是上苍赋予,即使天子也无法剥夺这项权利。
上官缓了缓语气,对视屋顶上的小雪人:“国家本身没有错,大邺无罪,旧安生是大邺的人,死为大邺的鬼,竟然生死皆摆脱不了它,不如尝试爱它。”
晓之以理前戏到此为止,上官征衣向云生张开双手呈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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